蘇青佯作鎮定,轉身迅速綁好了頭發。
孟敘冬大步走近,問奶奶拿園藝剪。奶奶奇怪地盯了他一眼,忽然明白過來,忙把手里的剪刀遞給他,你帶小青。
蘇青來不及阻攔,奶奶已跨過葉壟。
孟敘冬轉著手里的園藝剪,掃了眼蘇青的草莓籃子,帶幾分嘚瑟。若不是奶奶就在對面,蘇青簡直想打他。
蘇青提著籃子往前走了幾步,蹲下來,撥開綠枝葉,尋找成熟的草莓。
以前和學生分享過一個學習方法,無法靜心的時候,坐下來假裝學習五分鐘,五分鐘之后很容易便進入狀態。蘇青現在用在摘草莓這件事上,可始終無法忽視余光里的身影。他效率太高了,五分鐘不到就來到她身旁。
做熟了就快。孟敘冬安慰似的。
蘇青瞄了眼那邊的奶奶,壓低聲說:沒人問你。
孟敘冬剪下一顆熟透的草莓,也不摘蒂,直往嘴里塞。蘇青不得不將草莓包在嘴里,一時沒法說話,只得皺眉瞧著他。
他咧笑,額上薄汗從臉側落下來,散發生氣,莫名撩人。他毫無察覺,低頭從她的籃子里揀了顆草莓,一咬一口。
你!蘇青抬手,撞見奶奶笑盈盈的臉。她手捏成拳,垂下來,悄悄頂了下他的雨靴。
討厭。
孟敘冬咽下草莓,湊上來握住她的手,不用這么小心,這樣
干燥粗糙的手帶著她探進綠叢,葉扇的細齒劃過他手背與她的指腹,果子撞了上來,收攏在手心。
這種爛熟的果子你直接吃了都成,七八成熟的,也沒那么容易爛。孟敘冬忽然松開了手,一連摘下好幾顆放進她的籃子。
蘇青攥著手心,片刻才出聲:你干脆種地算了。
也行啊,男耕女織,你給我打毛衣。
蘇青沒忍住笑,得養一條大狗,我和狗狗在家烤火。
孟敘冬斜睨她一眼,扯唇角,真的喜歡狗?
嗯蘇青抬眸思索,忽見一道身影走來。她低頭摘草莓,輕聲說,電影兒都那么演,看起來很幸福。
奶奶,我跟著你干。莊綾來到他們對面。
你不用。奶奶頭也不抬,手上動作飛快,撥開綠葉挑揀,找到個大熟透的一刀剪落,你老會了,自己就能干,上那邊摘去。
莊綾抿笑,又對蘇青說:怎么樣,累不?
還好。蘇青埋首忙活起來。
我們抬了一箱水過來,我給你拿。莊綾叫郝攸美一起給大家發水,孟敘冬見狀去幫忙。
奶奶仍在干活兒,蘇青匆忙灌了一口水,跟上進度。
摘草莓是個重復的活兒,蘇青很快熟悉了,有閑暇打量周圍的情況。她的進度比誰都要快,這令人舒心。
奶奶似乎也有點倦怠了,出聲閑談:小青在北京讀的大學吧?冬子以前帶我上北京玩兒來著。
蘇青笑,什么時候的事兒?
奶奶說七八年前,孟敘冬才從日本回來。圣誕節,孟敘冬和奶奶在天安門廣場看升旗儀式,參觀故宮,逛南鑼鼓巷,吃了涮羊肉。
最后一晚他去見朋友了,哎唷把我老婆子一個人丟在按摩店。
蘇青有點好奇,他在北京還有朋友?
我現在才想起這事兒,那可不就是你嗎?奶奶目光真摯,反倒讓蘇青不好意思。
那年圣誕節,北京沒有下雪,彼時的男友突發奇想,帶她飛到市里,在下雪的海邊看《東京教父》。半年之后,他們分手。
在國內大學就讀一定時間才能申請德國的大學,他原本就是要走的,不會為誰打亂人生計劃。可到了最后才告訴她,他們家可以幫她負擔學費,一起出國。
花別人的錢意味著受制于人,那時蘇青還這么想。
也是那時候,蘇青遇見了孟敘冬。他們的關系維持了兩年又七個月,蘇青上岸,成了省一中的數學老師。
那兩年冬子跟著師傅學電工,在市里縣城給人家裝修。他有空就來幫我干農活兒,我們村里人老土,鄉里鄉親的看他這么一好小伙子,要給他介紹對象。好小子!奶奶將草莓輕輕丟到籃子里,覷眼動剪刀,他心里住人了。
蘇青正剪一株草莓,鋼剪鋒利的刃劃破她食指,一側深長的口子,血滴落綠葉。
奶奶視線掃來,大吃一驚,哎呀!
蘇青想要藏,可一彎曲手指便感覺痛神經拉扯。奶奶拉著蘇青的胳膊起身,得趕緊整一下。
應來就在她們旁邊半道,立馬來看,那傷口血流不止,快淌落手心。
天吶!應來忽然有點暈血,轉頭見孟敘冬正大步走來,小姑父,你媳婦兒手割破了!
整片大棚的人皆望了過來。
蘇青將手別到背后,退了兩步,正要轉身,豆豆撲了上來。
姨姨,我給你呼呼豆豆抱著蘇青的腿,下一瞬章晚成將人拎到一邊。
要打破傷風針吧?章晚成說。
這邊有衛生所么?蘇南沒料到和他想的一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