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決定辭職的時候,蘇喬說風涼話,這是利用職權吃準你了,等著看吧,沒有好下場。
蘇喬離開之際,蘇南正新婚。
你們最近有聯系嗎?蘇青說。
蘇南點頭,他媽帶孩子,每天給我發豆豆的情況,很細致。像是在提醒我,我有多自私。
有了孩子,婚姻就變得更復雜了。蘇青斟酌著說:好多雙親家庭出來的孩子,也還是會有心理問題。這是教育問題,和你們在不在一起無關。
我知道。我說的自私,不是考慮到豆豆蘇南拿起蘇青捏的兩個貝果放入烤箱,烤燈鍍金了那卷翹的睫毛,底下是不愿教人發現的落寞。
我只是不想拋棄我的小孩。我不想變成那種人。
蘇青心念一動,從背后抱住了姐姐,長手長腳掛在姐姐身上,胡攪蠻纏似的蹭著面頰,怎么會,你是最好的媽媽,最好的姐姐。
蘇南躲也躲不開,起也起不來,只好半馱著蘇青在廚房里轉。
快下來!
我不要,姐姐好香好軟,讓我再抱會兒。
蘇南笑得喘不過氣,忽然聽見極輕微的聲音,你也是最好的你自己啊。
蘇南怔然。
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蘇喬一定也這樣想。蘇青語氣篤定。
艾秀英聽聞動靜探進廚房,見兩個閨女疊在一塊,莫名大怒,像什么樣子!趕緊給我做事去!
時光荏苒,八十年代文藝女青年,四十年后也淪為了現實主義。
蘇青把干凈毛巾送進休息室,又抱著一大堆用過的毛巾來到角落的洗衣房。
殼面泛黃的老式滾筒洗衣機正在蓄水,狹小空間頓時嘈雜。
猶如乘載記憶的火車,呼嘯著鉆進了心房。
從粘稠的露天電影院散場,女孩們脫下衣衫扔進洗衣機,赤裸追趕著,穿過無人的澡堂,跳進浴池。
蘇青往蘇南身上潑水,蘇南直往角落躲。蘇喬不管不顧站在池臺上,高聲頌詩,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ayold ti is still a flygand this sa flowers that siles todaytoorrow will be dyg!電影《死亡詩社》經典臺詞,勸少年珍惜時光
蘇青揮舞雙手,oh ,capta ,y capta!
那時正青春,夜晚都是金色的。
澡堂關門了,蘇青拿著一袋貝果跨下矮階。
破爛的面包車停在門口,蘇青腳步一頓,視而不見似的,朝著車站方向前行。想起發小群的討論,莫名有點不爽,連他們都知道草莓園的事,可他卻不第一時間告訴她。
面包車也不鳴笛,緩緩行駛在行道旁,似乎要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蘇青反而感到焦躁,最終停下步伐,回頭望著那車。
老街燈光昏暗,擋風玻璃上雨刮器來回拍打,只見駕駛座上一道影,旁的看不真切。
忽然響了聲喇叭,蘇青呼吸一滯,而后松緩下來,邁步上車。
車門甫一關合,蘇青習慣拉安全帶,還未坐正,便感覺氣息逼近。
她一動也不動,以為他要做什么,只覺懷里空落,他抽走了貝果袋子。
哦,他特有的拖長尾音的語調,十分的不正經,想吃獨食。
蘇青用力按合安全帶鎖扣,斜睨過去,怎樣?
買的?
你猜。
孟敘冬拿出一個咬了一口,單手握方向盤,將車駛出。經過車站,才聽見他說:我老婆做的就是香。
蘇青屏息一瞬,伸手搶回貝果袋子,又奪下銜在他嘴里的半個,狠狠咬了一大口。
孟敘冬牽起唇角,靜默片刻,說:去么?
很奇怪,竟然第一時間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蘇青咀嚼著面包,含糊地說:行啊。
公寓樓在熱鬧的大街上,夜晚安靜,只幾個從啤酒屋出來的醉鬼,拖著無可救藥的背影不知往什么地方走去。
蘇青有些失神,孟敘冬有所察覺般,說:估計屋里啥都沒有。
來都來了。蘇青拍了拍孟敘冬口袋,示意他拿鑰匙。
公寓還沒通電,他們準備了蠟燭。
小而溫馨的兩居室,由于屋子打掃得非常干凈,不大看得出空置了多年。木頭家具,臺式電視機,墻上的啄木鳥時鐘已經不再嘰嘰喳喳報時。
飯廳旁擺了一架老式鋼琴,面上的編鉤蕾絲收起來了,鋼琴漆面在歲月里失去了光澤。
蘇青不由自主打開了琴蓋,敲擊琴鍵。許久沒有調過音,有些走音。
孟敘冬捧著蠟燭站在一步開外,蘇青有點不自在,準備合上琴蓋。琴聲轟鳴,他走來抵住了琴蓋。
蘇青嚇一跳,忙丟開手,沒壓到手吧?
嗯。孟敘冬重新抬起琴蓋,你還會彈?
燭光在彼此眼眸中跳躍,蘇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