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和你狗兒子死一塊,別死我這兒。
鐘玫適才不笑了。
監控安裝之后,奶奶趕著人離開,孟敘冬他們也不例外。臨行前,奶奶將中午燒的整塊豬肉打包,讓孟敘冬給丈母娘送去,還有一袋砂糖橘和餅干,叫蘇青拿著在路上吃。
鄉下不好打車,他們坐鐘玫的車。透過商務車窗戶,奶奶握住了蘇青的手,孩子,下回來摘草莓啊奶奶都給你留著。
車座前排的鐘玫叫司機開車,奶奶只得退步。
蘇青還是有點怕鐘玫的,倒不是作為兒媳,而是覺著不夠了解這個人,不可控。
鐘玫不停接打電話,似乎提起了房子的事情。
蘇青有點不安,低聲對孟敘冬說:看到我給你發的微信了嗎?一下想起來,哦,你手機壞了。
鐘玫電話收線,轉過頭來,一秒投入慈母多敗兒的戲碼,看你逞能,摔成這樣。那群亡命徒,你怎么硬剛?你們不能再住招待所了,不安全。原來那公寓離老街也不遠,我已經安排人去打掃了
孟敘冬漫不經心抬眸,你們倒是把事情趕緊解決了啊。
鐘玫波瀾不驚,正經結婚,還是要有房子的。房子么,要有人住才能保存得好,那些舊家具我暫時沒動,小青你有什么想法到時候我們再來看。
孟敘冬笑,那是江默濃的房子。
忽然聽到這個名字,鐘玫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柔和面容,你爸讓我打理這些老房子,我也沒辦法呀。以后還不都是你的。
廠大院是赫魯曉夫樓,密密匝匝,灰暗陰沉。那幢在馬路牙子上的公寓樓那么與眾不同,墻上貼馬賽克磚,拱圓的藍玻璃。大堂有登記的保安,有電梯。房子隔音,不漏水,暖氣都有股香甜氣息。
蘇青其實不太記事,尤其痛苦的事情,但從未忘記那段日子。在孟敘冬家的公寓,寄住了一個好漫長的冬天。那年他十二歲,她十一。
040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040
車停在縣城批發市場,蘇青和孟敘冬一道下車。
和父輩一樣,留在縣城生活的人總是更依賴熟人關系。孟敘冬的高中同學在批發市場做二手機生意,他要去那兒買手機。更要緊的是修復舊手機的數據,不知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手機要修一陣子,孟敘冬打算去汽修店看他那破面包車。蘇青沒發表意見,獨自坐公交車離開。
朋友圈互動噼里啪啦跳出手機。印象里章晚成第一次參與,評論是枝裕和和一個咖啡的表情。
蘇青扯了下嘴角,退回頁面,看見靜音的群組出現在前排。
群里話很密,都在談論一個東西。
郝攸美發了色的表情,接著是莊綾說怎么不叫我們一起。
那軍點評:有了老婆忘了爹。
原來每到草莓采摘季,大伙兒都會去幫忙。組織者自然是莊綾,不僅當臨時工,還花錢以茶樓的名義訂購。
朋友相互照應,有來有往,很正常。
蘇青熄滅了屏幕,到站下車。
附近的改造工程復工了,工人聚集,澡堂一日比一日熱鬧。艾秀英坐在收銀臺數鈔票,蘇青笑嘻嘻打招呼,招來一記眼刀。
蘇青展示奶奶給的燒肉,艾秀英更沒好氣,哪個閨女像你這樣,吃別人的拿別人的。
蘇青努了努唇,徑自走向廚房。
空氣里有股不同尋常的香氣,蘇青掀開珠簾,果見蘇南正在搗鼓新購置的咖啡機,旁邊還立著一臺烤箱。
蘇南聞聲回頭,笑:中烘的瑰夏,試試么?
蘇青屬于喝冰美式當喝偉哥那種人,對咖啡豆的認知僅限于阿拉比卡與羅布斯塔。怎么發酵,怎么烘焙也要介紹的精品咖啡店對她而言是麻煩。
蘇南顯然有很深的樂趣,給蘇青沖了一杯拿鐵。奶泡綿密,浮在嘴唇上,蘇青輕輕抿去,笑說:這至少四十八一杯。
財迷。
那也得有,還是有好。蘇青捧著咖啡杯呼氣。
有錢和身體好,選哪個?
嗯?蘇青眨了眨眼睛,支吾說,都要行不行。
蘇南笑著轉身,去看冰箱里醒發的面團,準備做貝果。她小心地開口:媽覺著孟敘冬沒錢,家產輪不到他。今天你們在鄉下,媽總覺著你們是去問老人家要錢的
蘇青不知道說什么好,咱媽有心理陰影了。
不管怎么說,招待所哪里是能長住的地方。我那套房子租約下個月到期,你們要是不介意
為什么大家對房子這么執著?
人需要生存空間啊,錢最大意義是花錢買空間。
定時器響了,蘇南從玻璃盆里取出醒發的面包放到砧板上切塊,準備做貝果。蘇青上前幫手,輕聲說:擁有更大的空間,就會幸福嗎?
蘇南啞口無言。
這樣嗎?蘇青問蘇南如何捏貝果,專注地與手里的面團打交道。
蘇南給烤箱插電,預熱烤箱,準備先做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