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目輕掃蘇婉,語帶不屑:“嫁入父親政敵之家,倒也罷了,聽聞大婚之夜夫君竟未留宿,這日子如何過得,可真叫人嘆息呢。”
席間瞬時寂然,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言。
蘇婉眉心微蹙,正要開口,程姝儀已從容而起,語氣平靜卻鋒芒暗藏:“夫人如此關心蕭家家事,莫非是羨慕得緊?
我家世子性情冷靜,不喜張揚,但與婉兒情深意篤,倒是每日必從渭南書信一封,寸心不離。
不知吳小姐的夫君是否也能如此體貼?聽聞某秘書郎日日流連煙花巷陌,怕是家中冷清,教人唏噓。”
程姝儀此言如鋒刃直指,吳月珊臉上霎時變了顏色,欲反駁卻難開口。
宴會主人見狀,忙笑言轉圜:“幾位何必因小事動氣。園中武場新設蹴鞠之戲,諸位可愿一觀?”
眾人忙應和,席間氣氛隨之緩和。
移步之間,蘇婉輕聲對程舒儀道:“多謝姊姊方才替我解圍,婉兒心中感激不盡。不過書信之事我怎不知?”
程舒儀微微一笑,聽出她調笑之意,打趣道:“你呀,怎還明知故問?”說罷兩人同笑起來,蘇婉心中因程舒儀的護短而生出暖意。
蕭云瀾卻悄悄落后幾步,見吳月珊正站在花廊一側,臉色仍不大好看,蕭云瀾便提起裙擺,施施然走了過去。
“吳姐姐怎獨自在此,可是方才的事擾了心緒?”蕭云瀾語氣輕柔,眉眼帶笑,顯得親近而無害。
吳月珊見是她,勉強笑了笑,語氣中仍有不忿:“不過是閑言碎語,蕭家卻如此強勢,倒叫我見識了門風嚴謹。”
蕭云瀾掩唇一笑,語氣漫不經心:“姐姐說笑了,家事繁多,少不得手段硬些。況且……”她頓了頓,目光看向遠處的蘇婉,似有深意地一笑,“嫂嫂素來伶牙俐齒,姐姐吃了虧,也是難免的。”
吳月珊冷哼一聲,眼中掠過一絲不屑:“她不過仗著身份,我瞧她也不是什么得寵之人,偏要在外擺出一副賢妻的模樣。”
蕭云瀾抿唇笑了笑,語氣中似有勸慰:“吳姐姐何必與她置氣?若非皇帝金口玉言,依著我父兄的性子,原也不會輕易接納這樣的人。”
這話正合吳月珊心意,便收斂了些怒意,低聲附和道:“正是如此。看來妹妹也是明白人。”
蕭云瀾卻沒再接話,只斂眉一笑,仿佛點到為止般,轉身施施然走開,留下一臉思索的吳月珊立在原地。
蕭云瀾走遠后,抬手輕輕理了理鬢角,眉梢微挑,眼底卻掠過一抹玩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