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木顏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現在卻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或許自己會覺得木老師溫柔是因為,自己對木老師而言……是特殊的。
這份特殊很珍貴,雖然安檸依舊什么都想不起來,但她知道木顏這樣的人,是不會隨便給別人特殊待遇的。
那么現在有另一個問題。
憑著這份特殊,她現在去給木老師倒碗粥,應該不會被氣自己小看她的木老師趕出去吧。
安檸默默地放下馬克杯,走出臥室,摸進廚房,窗明幾凈一看就不怎么動火的廚房里,案板上放著一塊切了一半的姜,上面還留有一點血跡。
安檸盯著那塊姜看了一會,壓下心中的猜測,翻出碗勺。
木顏聽見臥室門緩緩關上的聲音,在被子里縮緊了身子。
睡著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清醒了,才清楚的知道高燒的滋味不好受。
忽冷忽熱的身體折磨著昏沉的意識,明明被子算不上薄,卻依然控制不住的想打哆嗦。
不過現在最丟人的事已經可以得出結論了。
就是爬完山后第二天發燒連累人家來看自己,剛才還厚顏無恥的希望人家別那么聽話,留下來陪陪自己。
你是什么生病要人陪的小朋友嗎?
即使發著高燒,木顏對自己也沒口下留情。
好在藥效起的很快,里面大概有安眠的成分,就在她快要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卻又聽到了臥室門打開的聲音。
木顏猛地坐起,跟端著碗走進來的安檸面面相覷。
高挑的女孩穿著柔軟的米色衛衣短褲,純良無害的臉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泛著暖融融的光,叫人很有想揉一揉的沖動。
木顏:“……你怎么還沒走?”
她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重不重,因為她現在有點惱羞成怒。
反正對面的女孩沒有一點被嚇到的樣子,睜著那雙圓溜溜的鹿眼一臉無辜,“呃,我媽讓我給你帶了粥,你喝一點吧,不吃飯病會好得慢。”
木顏幾乎都要冷笑了,這是真把她當小孩哄呢?
她想強調自己年長者的身份,對著安檸那張臉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過去的經歷又一次警告她,別不識好歹。
女人纖細的手指攥緊了柔軟的被子,良久才吐出一句,“給我。”
對面的女孩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走過來把手里的碗小心地遞給她,甚至不忘交代一句,“小心燙。”
“不用你說。”
原本準備直接把碗往嘴邊放的木顏手下一頓,掃了她一眼,才吹吹碗里的粥,慢慢喝了起來。
而在她沒空留意的時候,安檸怔怔地看著她。
女人的身體實在是太瘦了,現在因為病的緣故,看上去更是弱不禁風。
安檸看著她瘦削的下巴和微微張合的薄唇,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約木顏爬山的行為。
真是沒腦子,這樣的身體,你讓她跟你徒步爬山。
可她都清楚的事情,木老師怎么會不知道呢。
即使如此,她還是來了。
就因為約她的是自己嗎?
連安檸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現在看著木顏的眼神,透著一點憐愛。
但她不會再覺得那是膽大包天了。
喝完了粥,木顏把碗往旁邊站著的人手里一遞,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擦了嘴,又下了一道逐客令。
“我喝完了,你回去吧,下午不是有課嗎?”
她甚至記得我的課程表。
安檸發現自己以前好像忽略了很多細節,但凡她是個細心的性子,早就該發現木顏對她的不同了。
然后木顏就看見原本站著的女孩把碗放在床頭柜,慢慢低下身子。
就那么坐在了床前的地板上,盤著兩條長腿,笑得一臉無辜。
“我讓同學幫我請假了,你睡吧,我等你燒退了再走。”
這不是安檸。
安檸哪有這么厚的臉皮。
安檸就見床上的女人盯著自己看了良久,黑色的眼眸中隱隱有些不解。
她心里其實還是有點怵,但卻又有另一個想法涌出來。
她不會拒絕我。
就算拒絕了,我賴著不走,她也不會趕我出去。
被莫名的勇氣支撐著,安檸就那么坐著,跟床上的人對峙。
最后的結果并沒有出乎她的預料。
木顏大概是困得太厲害,無力再與她繼續僵持,女人蒙上被子,只丟下一句模糊的。
“隨便你。”
安檸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現在是真得很疑惑以前的自己怎么會那么懼怕木顏。
木老師明明……還挺好說話的。
因為木顏生病而起的焦慮被今天的特殊發現和還有功夫和自己置氣的木老師一掃而空,安檸悠哉地坐在地板上,就這么陪了睡過去的木顏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