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連公主的親衛都能在刺探消息之時拿捏住他,他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對了,將傷亡名單在午時之前拿給我。”
李清月留下了這句話,這才暫時離開了此地。
在回返到住處后,她趕忙將身上的鎧甲給卸了下來。
別看這身鎧甲是由明光鎧改裝而來的,又去掉了其中過于厚重的部分,只剩下了鎖甲形式的鐵片,相比于她平日里所穿的衣服,還是厚重得要命。
要是穿久了把人給壓矮了,那就得郁悶了。
澄心一邊為她將盔甲收好,一邊聽到公主在絮絮叨叨,不由會心一笑。
公主接連幾日間都因戰事緣故而繃著張臉,看到山間交戰結果之時還面色沉沉,以至于她是真有點擔心公主接受不了戰場上的死亡而心中郁結。只能一面說服著自己也得適應這樣的場面,一面觀望著公主的表現。
方才黑齒常之被俘后終于從公主的臉上看到了笑容,讓澄心放松不少。
只是她又忽然看到李清月朝著窗外伸出了一只手。
下一刻,李清月便皺起了眉頭。
一滴雨水,在夜色中穿行而過,恰恰滴落在了她的掌心。
“打上傘,跟我一起出門。”她轉頭就朝著澄心吩咐道。“百濟的傷員大多還在山下營寨中,將他們轉到山上宮城里看管!”
當二人撐傘出門的時候,沉積許久的烏云中,雨水終于肆無忌憚的潑灑了下來,仿佛是要將這場交戰的痕跡給沖刷干凈。
隨后往返于山上山下的身影,便在雨幕之中遲緩地移動。
眼見這樣的景象,李清月不由皺了皺眉頭。
她同黑齒常之說得肯定,可一想到老師那頭的戰況還沒真正傳到她的耳中,她便不免有幾分擔心。
這百濟的王都所在,山墻旁的山道修建得還算用心,尚且已是這等打滑的情況,那任存山中的情況只會更糟糕。
老師應當,心中有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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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許,這場雨對于劉仁軌來說才真叫做如有天助。
早在落雨之前,他就已經帶領著出動的隊伍抵達了任存山附近,讓哨探小心地摸索出了一條上山的道路。
只是為了防止被山中的守軍發覺,他才沒有貿然用兵。
而是在夜雨方起之時,毅然領人上了山。
出征的黑齒常之已經離開了數日,最遲兩日就能有個戰果分曉,任存山又始終處在安全的狀態,便自然讓此地的留守兵卒放松戒備。
所以當雨聲穿林而過,交織成了一片催眠樂章的時候,誰也不曾留意到,距離任存山大寨不遠處的一座小寨,已被人用人海戰術悄無聲息地吞了下去。
這場交鋒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而后這些遠道而來的士卒便擠在了這處營寨之中避雨。
當天色稍亮起來一些,正是黎明到來的光景,這些已經經由過休整的將士小心地帶好了自己的武器,在劉仁軌的指揮下兵分兩路。
一路由他帶領,一路則被交到了阿史那卓云的手中,自兩面登山,直撲大寨而去。
倘若黑齒常之還在此地的話,絕不會讓他費心搭建的營防被人如此輕易地攻破。
可劉仁軌選擇的,乃是一個絕佳的進攻時機。
坐鎮此地的沙叱相如意識到情況不對意圖反擊的時候,雨聲混合著喊殺聲已到了他的面前!
雨夜剛過的困意頓時從他的腦海之中被驅散了出去。
奈何在此刻的環境下,對面倒是能夠看清楚他們的所在,他們的人馬卻已在第一波沖殺之中四散奔逃,以至于根本分不清敵在何處,我在何處,更遑論聚集在一起朝著對方發起反擊。
或許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一把扯過了親衛,奮力叮囑道:“速報佐平,盡快撤離此地!”
敵方來得太過突然,就算他們對于山勢更為熟悉,在這仿佛已經漫山遍野都是的呼喝里,也根本只有被追趕驅逐的份。
與其死個不明不白,還不如盡快逃離。
在親衛離開傳訊后,他也連忙拉扯起了一支隊伍,憑借著黑齒常之留下的幾道欄寨往東撤離。
可還沒等他撤出多遠,就看見四面圍攏而來了攢動的人影,將他的退路給截斷在了當場。
當他眼見著另一群人也被逼退到中間的那一刻,他和來人相顧苦笑,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那不是道琛等人又是誰。
這些追兵顯然就是綴在他們身后而來的。
想想也對,這些和尚在反叛軍中的地位不低,又極有辨識度,不先抓他們又該抓誰。
但眼下不是推諉責任的時候。
兩方既然恰好撞到了一起,不如嘗試一道突圍。
可沙叱相如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這個盤算,就聽到了一陣更為沉悶的聲響。
他抬眼朝著敵方看去,就見在那當中出現了一批鎧甲更為精良的兵卒,顯然不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