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是很相信李清月的眼光的。
她也比李治對于女兒的行動知道得更多些。
最讓她確定女兒眼光不凡的,就是她將孫思邈的弟子劉神威帶在身邊,卻將其教成了個制造祥瑞的專家。
那她給李淳風提的意見,可能也沒那么簡單。
早前她和陛下都操心于女兒的去向,卻忘記了聽李淳風解釋于那個羅盤,現(xiàn)在是不是該當將其提上日程了?
李治恍然,“讓太史令來一趟吧。”
正好他也要問問李淳風,今年后六個月有無特殊的氣象變化。
于是在第二日,就陸續(xù)有幾輛車馬離開了洛陽城。
元恪奔赴河南道。
宣讀圣旨的使者前去見王方翼。
盧照鄰和王勃被以閑著也是閑著的理由打發(fā)去了海州。
當然,正式一點的理由是,他們可以一邊在沿海等到公主回返,一邊負責督辦開采白水晶礦,以滿足第一批航海羅盤的制作需求。
最后離開洛陽的,便是李弘和李賢。
按照李治給他們制定的計劃,他們將先從洛陽周遭的許州開始走訪。
數年前,李治曾經在此地舉辦過閱兵,現(xiàn)如今則由太子在秋季來臨之前再行檢閱一番。
李弘在端坐于馬車之中的時候暗暗下定了決心。
上一次他被阿耶留在長安監(jiān)國,卻因為屢屢哭鬧而被接了回來。哪怕阿耶沒有明言,李弘也能猜到,父親對此必定是有些失望的。
所以這一次,他絕不能再有失誤了。
剛想到這里,他就見弟弟往前一倒,將下巴擱在了車中的案幾上,“阿兄,你不是近來還在修編文集嗎,為什么還要被派出來視察府兵軍營啊。”
他想了想,還是將后半句話給吞了回去。
那就是——他為什么也得來呢?
李賢他怎么想都覺得,這京畿之地的府兵跟他沒有一錢關系。
如果說,太子阿兄是因為將來遲早要接過父親的班,這才需要得到這樣的歷練,那他其實是不必這么折騰的對吧。
而且非要說的話,他遙領的是雍州牧,而不是洛州牧!
他以手扇了扇風,“這種天氣就應該待在屋中,吹著冰鑒扇出來的冷風,吃著酥山,聽著新編的樂曲,哪里是出來游蕩的好時候。”
“若是我會騎馬的話也成,”李賢不無羨慕地指了指外頭,“騎馬之中總也有點風撲面而來,到時候還能在眾多將士面前策馬巡視,看起來也要氣派得多,可現(xiàn)在我還沒學騎馬呢……”
李賢嘆了口氣,朝著李弘問道:“阿兄,你不熱嗎?”
熱自然是熱的。
或許也不僅僅是熱。
當李賢說到那句的時候,李弘恍惚想起,在他已經有點模糊的幼年記憶里,他曾經因看到阿耶的出巡儀仗而想要早早學會騎馬,可直到今日也還沒得到這個機會。
反倒是妹妹不僅已掌握了騎術,還跑沒了影。
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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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可不知道,她的兄弟正在記掛于她。
她此時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遠處的獵物。
手中的弓箭慢慢地張開,直到拉弓成滿月之勢。
在她的視線之中,卓云效仿著船上水手的撒網,已經將那頭巨大的海魚給困在了其中,可那條不知道是個什么品種的大魚依然在掙扎。
若強行將其拉上船,以這漁網的承受能力,說不定拉到一半就讓其掙扎出去了。
李清月干脆讓人將弓箭給取了過來。
離開洛陽后的這段時間,她也并未漏下對于弓箭的訓練,以至于在今日看見那條網中大魚之時,她有一種近乎直覺的判斷。
她能將其一箭射殺!
海上夏日毒辣的日光凝結在箭矢的尖端,也在她鬢角的薄汗上閃光。
目睹著這一幕的劉仁軌沒有打擾學生的雅興。
他甚至覺得除卻當日“演講”,她在此刻最有將帥風采。
忽然之間,一道疾風自視線中掠過,撕裂了傾瀉而下的日光。
只聽到一聲滯后的弓弦霹靂,那支長箭已在大魚出水的那一刻,自它的頭顱之中貫穿而過。
那一箭命中的,正是脆弱的魚眼!
李清月當即大喜,“快!將魚拉上來。”
卓云連忙應和著她的聲音開始了拉拽的動作。
當整條魚被搬上甲板的時候,李清月欣喜地確認了兩個事實。
其一便是,這條魚沒毒,能吃。
其二則是,這魚的重量,足足有幾十斤。
“讓人用泥爐生火,將其烤制完畢,送全船人各分一份!”
李清月一把自魚眼之中將長箭抽了出來,豪橫地說道:“這海魚……算我請諸位的晚膳!”
第96章
在海船上烤魚是一種什么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