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低頭戳著碗里已經煮爛了的冬瓜,媽媽和鳳阿姨的聊天她也聽不進去,她專注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現在讓她寫一篇叫“難以忘記的一天”的作文的話,她或許會把今天列入備選。
在畢業當天收到心上人的訂婚請柬,誰聽了都會覺得她可憐吧?更何況她之前心里還那么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會跟談云舒在一起。
到頭來,一場笑話而已。
“小愉。”
方芹又喚回了她游離的思緒。
方逾抬頭看向媽媽:“怎么了?”
方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去結賬。”
“哦,好。”方逾聽話地起身,行為機械。
沒幾分鐘,她們就從店里出來了。
來得比較早,是在把行李搬到新家以后就來的,所以現在出來也早一些,才七點出頭。
天色還沒徹底暗下去,彩霞在很遙遠的地方,只有些許抹開的殘余。
鳳燕又開面包車把她們送到了新家的小區門口,這才笑著走了,表示下次還有需要的時候盡管喊她,她有的是力氣。
等面包車見不到尾了,方逾才跟媽媽進了新的對她而言陌生的小區。
新家距離星湖35號院很遠,有20公里多點。
新家也比星湖35號院的出租屋大許多,有60平米,兩間臥室雖然還是不大,但起碼方芹不會再睡客廳了。
方逾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掛衣柜的掛衣柜,放書桌的放書桌。
新小區地處較偏僻,所以窗戶大開著,外面也沒什么吵嚷的聲音傳進來,她的動作都放得很輕,期間方芹在自己房間整理的時候,還一直在跟她聊天,像是想要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
毫無疑問,媽媽知道了她跟談云舒的事情。
只是……
知道的是哪種程度的內容呢?
方逾沒敢深想,她后知后覺地轉了轉腦,才想起來問:“媽,這房子你什么時候看的啊?”
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人就直接搬過來了。
“這一周我都在托人幫我留意著房源,就這家各方面都還符合要求。”
“為什么?”方逾來到了媽媽臥室門口,她看著媽媽,鼻尖又有些泛酸。
方芹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好幾秒以后,才說:“那枚胸針你送給了談小姐對嗎。”
都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她走近女兒,把人抱著拍著背,溫柔地說:“跟她們這樣階層的人,永遠也成為不了朋友,所以我當初才讓你不要去招惹她。”
回想起前幾天的事情,那天崔婉和談云舒聊天的內容并沒有避著她,她聽見了那句“朋友要選優質的”,在看見那個一模一樣的禮物袋的時候她還只是有些驚訝,但這句話深深地刺著她。
因為她知道崔婉就是講給她聽的,是在點她的女兒沒跟談云舒保持距離。
大家都活了這么些年,什么話聽不明白?
更何況在談家當了三年的住家保姆,方芹對崔婉這個人雖然沒有摸得很透徹,但也大差不離,她清楚地知道崔婉并沒有把她的女兒當作談云舒的朋友,一點兒也沒瞧上,即使她在過去跟崔婉還聊過關于教育女兒的話題。
所以,崔婉想要談云舒跟女兒早點不來往的話,那么這個時間一定不遠。
但不論是什么時間,她都做好了在女兒畢業以后就搬家的準備,以及向公司辭去這份工作的準備。
而且女兒跟談云舒的關系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否則女兒在說起那枚胸針的時候,眼神不會亮成那樣,上次看見這樣的女兒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有以她對崔婉的了解,崔婉還要特地點出來,那么就證明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一定比想象的還要好,否則崔婉不會放在心上。
“我……”方逾沒說她沒有。
因為區別在哪兒呢?到頭來的結局不還是一樣的嗎?更何況,難道一開始她不為談云舒的接近、靠近而感到開心嗎?
只是現在結局令她痛不欲生。
“繼續收拾吧,今晚早點睡。”方芹收回手臂,揉了下女兒的腦袋,“畢業快樂,小愉。”
方逾深深地吸口氣:“好!”
她不想讓媽媽擔心,更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跟談云舒真實的關系。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繼續整理著自己的行李,等差不多了,她就在靠窗的椅子上坐著發呆,清風晃著她的頭發,她垂著頭,翻著自己跟談云舒的聊天記錄。
原來過去的三年里,她跟談云舒之前真的沒有留下太多的東西,就連聊天記錄也是,這要是放到網上去,大家也只是會覺得她們兩個人關系還不錯罷了,跟“曖昧”“愛情”什么關系也沒有。
如果她強行說有,大家肯定會覺得她得了臆想癥。
許多的友情聊天尺度比她們的還大,大概率還有“寶寶”“寶貝”這樣的稱呼,而她跟談云舒之間,最大的尺度就只是談云舒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