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雷麗拽住那包的嚴嚴實實的小斗篷,拉下來,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
“斯坦德爾?你怎么混在我們的行列里了?”麥雷麗瞪著小男孩兒問。
妲羅的視線轉移到他們身上,看到那是一個圓圓胖胖,年齡大概七八歲的孩子。
男孩兒對麥雷麗說:“我是跟著格雷老師來的,我是他的侍童。”
“上一個駐扎地你就該留下來,這一帶不是鬧著玩的,簡直凍死人了!”麥雷麗打著哆嗦。
“但是我很想親眼見識一下黑魔和守護神的威力。”斯坦德爾不無興奮地回應。
麥雷麗轉頭瞪了妲羅一眼,低聲對侍童說:“你腦袋壞了?還黑魔黑魔的,這兒哪有那種東西?都是那個女妖編出來的,她只是想把我們引入前面那個陷阱……”
麥雷麗十分不滿她的未婚夫即將踏上那個危險的地域,但是安瑟雷男爵身先士卒的勇氣在同僚中極為受到敬佩,她也不好當眾駁他面子,就把一切歸結到妲羅身上,她一定早就知道這里是這個鬼樣子!
斯坦德爾同情地望了一眼妲羅,“但這世界真的有黑魔的!辛克蘭小姐,它們就在那里——”
他指著冰下。
妲羅心中一動,她發覺那男孩兒的眼神十分靈秀,似乎透出超越常人的精力,而他身邊的麥雷麗卻雙眼渾濁,面如死灰,凍得渾身僵硬。
麥雷麗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跟著她一起散布這類謠言,被伯爵大人聽到了,你就別想在法師塔混了!”
麥雷麗認定妲羅活不了多久了,等他們凱旋回城,她就會遭到處置。
她真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話說回來——沒有什么比眼前的樣子更好的了!沒有城堡,沒有新娘,伯爵只得空手而歸,依然成為所有女人心中的黃金單身漢。
他們只要慶祝戰勝狼族的不世之功就可以了,根本不必為這里消耗心神。
男孩兒撇撇嘴,“我可不覺得伯爵大人會這么迂腐,只是你們不敢面對黑魔而已,它們幾乎被人類遺忘了,但在冰海依然存在,看它們的邪惡足可喚醒守護神就可知道了!前面的魔法風暴異常強大,他們躲不過的。”
麥雷麗氣得竟然讓她那沒有血色的面孔恢復了一絲紅潤,她拎著男孩兒交給身后的騎士——
“把這孩子送到隊伍最后的補給車上去,確定他不會再胡說八道!”
她轉身對妲羅說:“很快你的真面目就要暴露了,這里變成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人從城里逃出來!”
妲羅的嘴唇仿佛凍僵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幸好他們并沒有顧得上處置她。
在伯爵和他的幕僚商討接近城堡的路線時,妲羅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寒意包圍住她,似在誘使她進入這種寒氣中。
細細的冰花撲面而來,貼在她的臉上,她仿佛聽到了其中掙扎的尖嘯、痛苦的喘息和悲涼的泣訴。
“在冰下——他們一定都在那里——”妲羅喃喃地說。
她向前走了幾步,那呼聲仿佛更近了,她不知不覺走出隊伍,向著冰城而去。
麥雷麗發現她擅離隊伍時,她已經走出十幾米了。
女男爵頓時嚇出一個激靈,如果她出什么事,可是要怪在自己頭上的!
她連忙對身邊的人喊:“她被誘出隊伍了,你們怎么不看好她?”
她的侍從騎士瞇著眼睛說:“小姐,風雪太大了,我想攔住她……可是再往前一步我就連眼也睜不開了!”
麥雷麗不信地丟下自己的馬匹,追著妲羅的身影而去,但是剛走出幾步,她就悶哼了一聲,感覺自己仿佛中了蛇怪的魔法一樣,腿被凍成了石頭。
低頭一看,她的腳已被冰封,冰蛇順著足底爬行而上,瞬間纏繞了她的四肢,直逼咽喉。
麥雷麗知道自己中了魔法,只一瞬間的功夫,無邊的恐懼吞沒了她,她甚至叫不出聲。
妲羅覺得刺骨寒意已經令她失去了知覺。
她會死在風雪中嗎?
她并不怕死,也許這里正是她的墳墓。
她知道人們不會原諒她,無論是身前身后都危機四伏,她寧可回到自己家人的懷中。
西莉亞……你在那里嗎?
親愛的姐姐……我總是記得你為我梳頭時的情形,多么希望你此刻還能聽到我的心聲……
她那沒有知覺的雙腿依舊可以行動,她麻木的走著,忽然,她的心跳猛地一陣痙攣,一股炙熱的氣息如同火蛇流竄在她體內,令她一下子恢復了知覺。
這是怎么回事?
妲羅不是第一次在這種置之死地的冰寒中突然恢復生氣,似乎總是在她瀕臨凍死的時刻,她的身體便會自動觸發這種狀態。
此刻,她體內似乎燃起了一把熊熊不滅的火焰,不僅讓她的關節再次靈活起來,就連她的視覺、聽覺和觸感都被大幅度激發,變得異常敏銳。
她一下子看清了冰原上肆虐呼嘯的魔力渦流,如同龍卷風一般盤踞在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