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扎營休息時,沒有人理會她,麥雷麗早就跑去加入到她未婚夫的隊列中,人們戒備地和她保持距離,仿佛她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安德魯好心地把她帶到伯爵身邊,他正在和他的幾名手下交談,他的臉色看不出好壞。
妲羅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當他看到她時,他說:“過來我身邊——”
于是,她感激涕零地在他身旁坐下,和他的人一起用餐。
飯后,他觀察著她的表情說:“妲羅,你確定切斯特是死在這里嗎?”
她沒有說話,他又接著問:“你想起他是怎么死的嗎?”
她依舊無言可對,只知道切斯特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對城堡里發生的事她根本無法詳盡地描述出來,關于黑魔、她那變成食人鬼的父親和騎士們,還有霧中可怕的生物以及變異的仆人……在遭到麥雷麗和其他人的質疑后,她覺得這一切只像是一場噩夢,當她預備說起來時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他們也顯然根本不預相信。
現在她反而不敢說出真實的事情,她陷入了自我懷疑。
她悲哀地知道自己眼下說的任何話只會雪上加霜,使人們更加認為她是個散布恐懼和謠言的瘋子。
她臉色僵硬,側過臉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旁邊一名騎士發出了冷笑聲,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充滿不屑,他們盡皆憤怒于切斯特的死,亟欲報復,無法相信眼前這貪生怕死、獨自逃生的女人會對如此重要的事情含糊其辭。
在這樣的情況下,妲羅沒敢說出自己燒掉了切斯特的尸體,也沒敢說切斯特被那些小怪物吞吃的令人作嘔的情形。
現在看來她這么做是對的,僅僅是切斯特的死已經讓騎士們無比憤慨了,無法想象要是他們知道她竟敢私自焚毀一名騎士的遺體的后果。
一路走來她膽戰心驚,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森林里出奇的安靜,那些可怕的怪物似乎都消失無蹤,專門抓孩子吃的朱庇特人和那長滿黑痣的邪惡女巫也好像從未出現過。
妲羅愈來愈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或許一切真的只是場噩夢,巴洛斯城此刻還好好的;或許她真的已經瘋了,開始分不清事實,胡言亂語。
總之她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么。
她何曾不希望是自己的錯誤,希望此刻她父親和騎士們已經安然返回城堡,亞爾曼正在練習場指導她姐姐練劍,格萊德爵士依舊守在圖書室里鉆研古籍,魯溫修士在教堂里抄寫圣經,而霍爾太太也在廚房里一邊罵著懶惰的仆人一邊烤著香噴噴的面包,切斯特和伊諾克也在等待著她回去……
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只是她自己出了問題。
妲羅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疑慮中,而同樣的疑慮也產生在艾德溫身上。
他看她的眼神愈形冰冷,用不著付諸言語她就明白他已不再相信她,畢竟她所說的事既兇險又離奇,而且一路上沒有任何跡象證實她所說的話。
盡管他們期望魯邦能找到伊諾克的蹤跡,可是狼卻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擺出了一副熱切的寵物般的眼神,像一只普通的家犬一樣圍著妲羅搔首弄姿,對周遭的事情完全不熱衷。
這一來更加證實了人們的猜測——這個女人根本是來耍弄他們的!
有一晚還未睡著時,她聽到有人對伯爵建議應該將她施以酷刑審問,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領主女兒,或許她是一個偽裝成人類的女妖,正誘騙他們走入陷阱。
可是盡管對她的信任降至冰點,艾德溫依然沒有對她出手。
或許他不屑對一個孩子動粗吧?
或許他認為她就算是個騙子對他也構不成威脅。
他只是加派了看護她的人,或者說監視她的人。
妲羅悲哀地想:就算他不這么做她也根本不會逃走,眼下除了他身邊她竟別無可以投身之所。
這種囚犯般的生活一直維持到巴洛斯城出現在人們面前。
當那瑰麗的奇景突兀地闖入人們視線中時,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因為那已經不再是一座城堡,而成了一座孤崖上直沖天際的龐大冰山。
妲羅劇烈抽氣,眼眶幾乎撐裂,她記憶中的那座雄偉的巴洛斯城堡竟被整個兒封在了冰中!
眼前,這座接天連地的死城孤零零支撐在天幕下,莊嚴肅穆,萬籟俱寂,好像已有幾百年無人造訪一樣。
“領主大人,前面有魔法風暴,我們恐怕無法接近那座城!”薩利安伯爵身邊的魔法師格雷到前面觀察一番后回來稟報。
他的一身紫灰色法師袍上結了一層冰渣,臉也凍得毫無血色。
“魔法風暴?”伯爵挑起眉,注視著那平靜的冰封之城。
暴風城的軍隊就停在一哩之外,前方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威脅著他們。
格雷是一位出身高貴的暴風城魔法師,他擁有較為結實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