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聞言眸光一冷,眼睛轉至花滿樓身上,冷冷道:“是,我妒忌他,妒忌他擁有思阮。一直以來,思阮對我卻是不屑一顧。”
說到此,他卻突然一笑,笑里盡是蔑視,緊接著又補充道,“花滿樓,但其實你沒有比我好上多少,你只不過比我早遇上了她。若讓我早點遇見她,根本不會像現在如此”
霍天青有些凄涼地笑了,眼中有閃著細碎的亮光。
花滿樓緊緊地握著方思阮的手,除去最開始說的那兩句話之外,他一直沒有作聲。
但他光是沉默著,卻已是成功者的姿態。
霍天青盯著他的手,猶如被針刺到一般,縮回了目光,心間涌起無限的煩悶,掃視身前,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壺,仰頭往嘴里灌下,冰冷苦澀的茶水從喉間滑過,他的神智一清,好過了很多。
霍天青問道:“你們是怎么懷疑上我的?”
陸小鳳沒有阻止他的舉動,將一切娓娓道來:“我們前幾天一直露宿在山崖邊,從來沒有回過客棧。昨晚剛回到這云來客棧不久,就有人來暗殺花滿樓,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巧了。能知道我們昨晚回到了云來客棧的,就只有霍總管和你手下的那幾個人了。不是你,就是你手下那群人當中的一個。”
霍天青怔住:“所以你們特意設了個局引我入內?”
陸小鳳盯著他,又道:“本來我還是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但從頭到尾,你表現得都太過熱心了,對方姑娘的事情也太過上心。
她墜崖,你立刻利用珠光寶氣閣的勢力請來僰人在懸崖峭壁之上鑿壁插木,助我們下懸崖救她。即便是像你之前所說的原因,人在你珠光寶氣閣被擄走,所以你有義務相救。但你又何必一直要親臨現場,這些事情派手下來做,有何不可。你后來一直等到看見方姑娘無恙才離去。
她這次 &039; 中毒 &039;,你又是如此,幾乎將整個山西城的大夫都請了過來。
所謂關心則亂,你露了馬腳。”
霍天青站起身,即使被揭穿了,他依舊維持著初見時的風姿儀態,沉默了片刻,他目光靜靜的,閃著溫柔的光芒,輕聲道:“我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
說道此,他盯著方思阮突然停住了,臉色忽然大變,猛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他這一記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木桌霎時間碎成木屑,四散開來。原本桌上擺放著的瓷杯瓷壺沒有托底,摔碎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淺碧色的茶水滲入石磚上,發出一陣嘶嘶聲。
霍天青倒在了地上,面色青紫,渾身瑟瑟發抖,沒有一絲力氣。
花滿樓嚴肅道:“這茶水中有毒。”
方思阮睜開雙眼,手掌撐著柔軟的被褥,緩緩從床上起身,她方才一直假裝中毒躺在床上,但將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聽在耳里。她踩在軟緞繡鞋上,往霍天青的方向走去。
霍天青此時已經沒有了抬頭的力氣,只是勉勵瞪大了眼睛,視線當中那雙軟緞繡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眼前突然涌起了一團黑云,他搖了搖頭,想要將那片黑云搖散。
他成功了。
霍天青眼里露出溫柔的笑意,像冬日里陽光,他這一輩子從未那么快活過,斷斷續續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方思阮走到他的身邊,蹲下,將他抱進了懷里,默默道:“昨晚的毒針不是他發射的。”
她能察覺到昨晚臥房外的那陣氣息是個年輕女子。
花滿樓的神情復雜,沉默不語。
霍天青的眼里乍然涌現出異樣的神采,回光返照般,盯著她嬌艷面容,怔怔道:“原來我的大業就是你”
一直以來,霍天青作為天禽老人的兒子,自小就是眾星捧月般長大的。
但當他漸漸長大,知曉人事之后,霍天青就再也不愿意頂著天禽老人的盛名,在他的庇蔭下過上這一輩子。
他開始厭惡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出身。
他想他這一輩子定要坐上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成就一番大業,讓世人記住他的名字。
為此,他曾犯下過許多的錯事。
兜兜轉轉,沒有想到他竟在死前才知曉了這個事情。
有遺憾嗎?
有的。
他該早點遇見她的
霍天青的意識漸漸模糊,霍天青卻覺得自己此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顫抖著,渾身發冷。
方思阮咬破自己的手指,輕輕一擠,一滴鮮紅的血珠涌出。她將手指伸到霍天青的口中,他意識已經不清楚了,下意識允吸了一下。
霎時間,縈繞在霍天青臉上青紫之色淡了一點,漸漸地,那片青紫色徹底地淡去了……
他那踏進閻王殿的一只腳重新被拉了回來。
陸小鳳目露驚奇,沒有想到方思阮的鮮血竟有解毒的功效,卻又覺得籠罩在她身上的迷霧越來越深了。
剛解了毒,霍天青的精神仍舊有些萎靡不振,依舊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