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怔,避開眼,正想問清發(fā)生何事,眼前一晃,殷梨亭便不見了身影。
殷梨亭趕下樓后,跟掌柜要了盆炭火,讓他準(zhǔn)備好就送進(jìn)房間,待問清了鎮(zhèn)里醫(yī)館的地址后,正欲前往,就被掌柜攔下。
他縮回手,訕訕一笑道:“客官,你剛才回來不久后,門口就跑來匹白馬,趕也趕不走。你看看,你認(rèn)不認(rèn)識這匹馬?”
殷梨亭走出去一看,客棧門口招牌底下立著匹通神雪白的駿馬,鼻子呼哧呼哧地噴著氣,急躁地不斷踱步。
是方師妹的馬。
不知何時,這匹白馬竟追了上來。
殷梨亭一怔。
那匹馬仿佛是認(rèn)出了他,見他出來也不踱步了,直直盯著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哀求之色。
殷梨亭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匹白馬馱著方師妹跑到集市上去原來是為了找人求救。集市繁忙喧鬧,人最多,方師妹受到救治的可能性最大。但它畢竟只是一匹馬,又不像人般能夠出口說話,只能急得不斷嘶鳴。旁人見它長得健壯不已,便把它當(dāng)作了匹瘋馬,自然不敢上前。
好一匹通人性的馬!
他掏出一枚銀錠遞給掌柜,說道:“這是我一位朋友的馬。勞煩你派人將它牽到馬廄去,喂上好的草料。”
掌柜收下銀錠,招呼過來個伙計。
那伙計上前正要去牽白馬,白馬忽然又狂躁起來,揚(yáng)起前蹄,他趕緊退后,不敢再上前。他朝殷梨亭苦笑道:“客官,您看這”
殷梨亭見狀走上牽,撫摸上白馬柔順的鬃毛,溫聲道:“你放心,方師妹不會有事的。你先跟他去馬廄里休息,等方師妹身體好了就會看你。”
白馬聽著他的話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當(dāng)客棧伙計再去牽它時,它溫馴地隨他走了。
待殷梨亭從房內(nèi)離去,莫聲谷回過頭看向床上,霎時間神色大變。
簾帳微微浮動,一張精致的側(cè)臉若隱若現(xiàn)地映入他的眼簾,只是此刻那張原本嬌艷的面容毫無血色,緊閉雙眸,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冷靜瞬間破碎,大步?jīng)_上前去將她擁入懷。
抱住她的那一刻,莫聲谷心一顫,只感覺像是抱了塊冰塊在懷。只有死人的溫度才會那么冷。她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莫聲谷的眼眶一熱,心亂如麻,只感覺那股寒意也傳到了他的身上,游走在他的背脊,忍不住打了個顫。
他原本打定主意再次遇見她時定要硬起心腸,卻不想再次相見她是眼下這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心中大慟。
他想喊她,“闊”字剛吐出口,便又止住,恍恍惚惚地想著,她的真名不叫“闊真”,我又該如何稱呼她呢?
莫聲谷忍不住抱緊了她,臉頰抵在她冰冷的額頭,用自己身體的溫度試圖去溫暖她,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他竟還不知她的真實名字,只能低低地喚著:“闊真,闊真。”
他深感無力,盼著她能夠醒來。
方思阮的眼睫微微顫動,艱難地睜開眼,眼前有些模糊,只影影綽綽地看見個男人輪廓,想起剛才自己恍惚中似乎也曾醒過來一次。
那時,她好似看到了殷梨亭。
一時間,她把眼前男人當(dāng)成了殷梨亭。她的思維一時間有些停滯,忍不住想,殷梨亭怎么會如此親密的抱著她。
方思阮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喉間發(fā)癢,一串咳嗽聲從她口中溢出:“殷六咳咳咳”
莫聲谷驀地瞪大了眼,驚喜道:“闊真,你終于醒過來了!”
周遭出奇的靜,她能聽見窗外商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偶然間夾雜著枝頭黃鸝幾聲啾啾鳴叫,窗隙透出一縷陽光,投射在抱著她的男人臉上,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他的眼底好似有金粒閃爍。
方思阮怔怔出神,心底默默念出那個名字:莫聲谷
她不曾想過她會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之下再次遇見他。
他依舊稱她作闊真,仿佛先前在武當(dāng)派的爭執(zhí)只是夢一場。
莫聲谷見她默默出神,沒有回答他,又緊張起來,急道:“闊真,你沒事吧?”
方思阮的聲音尤帶虛弱,她回他道:“我無事。”
莫聲谷看她精神好了點,忍不住問道:“你離開武當(dāng)沒幾日,短短時間之內(nèi)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究竟是誰傷了你?”
方思阮輕聲道:“我中了幻陰指。”
他訝然:“幻陰指?混元霹靂手成昆的幻陰指?”
“不錯。”方思阮的眼眸冷凝下來,淺淺笑道,“我雖中了他這一指,但他卻被我殺了。”
莫聲谷一怔,成昆雖消失多年,但他成名已久,江湖上更是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幻陰指更是他的獨門武功。
“幻陰指是至陰至寒之功,難怪你渾身冰冷,好似塊寒冰。”說道此處,莫聲谷仿佛想起了什么,握住了她瑩白的腕子,要為她把脈,“你現(xiàn)在覺得如何?”
方思阮蹙眉忍著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