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的話卻如鯁在喉。尤其是他的指背觸到她時,她忍住雞皮疙瘩,竭力讓自己分心。
眼睛亂轉(zhuǎn),匆匆一瞥中,姜嬋驀然發(fā)現(xiàn),盒中所躺之物乃是她的放奴文書。他這樣大大方方的展現(xiàn)在她眼前,是為警告她?
姜嬋只覺毛骨悚然,卻斂聲屏息,任王之牧望著自己若有所思。
“大……大人,妾身如今已毫無用處,只求脫身離去。況且,若是慧林問起,妾身總不好說自己非自由之身罷。”……
倒是膽大,哼!
王之牧探究的雙目凝視著她視死如歸的臉,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又訥訥無言而微顫的朱唇,無力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嘴角彎出一抹不可一世的笑。
他的聲音中卻笑意全無:“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了。那日你毛遂自薦來求我將你收歸麾下,我應(yīng)了你,如今慧林一事尚未蓋棺定論,我又如何能高枕而臥?”他是施恩一定要望報的人,向來信奉抓在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
姜嬋卻不敢反唇相稽,對著這么個心狠手辣的她從未看透的男人,她的身契若是捏在了他的手中,將是一點(diǎn)勝算也沒有。
向來心狠手辣的王之牧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自己惡趣味,姜嬋是他的此行必不可少的棋子,他原本可以選擇旁的方式逼迫她全心全意為自己做事,但是他的心癢,令他情不自禁想將這個看似弱小的婦人逼上一條坎坷路,讓她不能挾恩拿捏他。
王之牧別開眼,第一次見她時她跪在院中痛哭陳述自己不想落入勾欄的悲慘命運(yùn),不知為何再度浮現(xiàn)在眼前,她畢竟與他同在一盞燈下并肩作戰(zhàn)半月,似是那時候生出了憐憫之心。
王之牧垂眼,此時怕是不能否認(rèn)眼前這村野婦人擾亂了他的心思。
他直直盯住她,說話時翹起的唇角竟似掛著一抹獰笑,黑眸中盡是令她齒戰(zhàn)的冷酷:“你的賣身契我如今便可歸還于你,你接過了,屆時你何去何從,我將不會過問,但你也不再受到我的庇佑。但若你想跟著我,只能做我的見不得光的侍婢。” 他的口氣真是萬分篤定,聽在耳里不似商量,而是發(fā)號布令。
上一世見過的男子,稍有家底,便是妻妾成群,個個嬌艷動人。可王之牧這樣的人怎生會惦記上自己,姜嬋的這身皮囊遠(yuǎn)非國色,斷不能讓王大人念念不忘。但如今自己已非千金閨閣,賣身的價值還抵不上她當(dāng)年妝臺上的一顆南珠。可即便她言辭拒絕,卻要怎樣不觸怒他?
跟了他,身契從徐家轉(zhuǎn)到他手里,還不是一樣受制于人的命運(yùn)。
不,這一世她要選擇自由自在的活著。
“大人,妾身想要身契。”她的聲音雖輕,但其中的語氣可謂是明明白白的斬釘截鐵。
王之牧冷笑道:“你可別后悔。”
王之牧聽聞此言,從榻上起身,他與她并立時,更是顯得寬肩長臂,氣勢迫人。姜嬋渾身一震,將他復(fù)雜難測的目光看在眼中,怕他再度變卦,立刻惶惶朝他作揖,抱了木盒,逃也似的狼狽退出。
王之牧四下無人時摸了摸自己的耳根,那婦人靠近時那溫?zé)岬耐孪ⅲ路鸲€是會在他不警覺時抽搐一下。
那不可控的悸動,他閉眼,一定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