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默許哥哥進房間后，他每天都會替她將窗簾拉開。

偶爾晴日里出陽光，從窗間斜探進就會把整個屋子照得亮堂堂。

在創(chuàng)傷之后似乎退行回到幼時，她喜歡一言不發(fā)地抱著腿坐在床上，下巴枕在自己屈起的手臂上，抬眼出神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童年時從窗外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是連綿的一片山，高山之上是云霧繚繞的藍天。近年來家附近新建了規(guī)劃，棟棟高樓拔地而起，幾乎全部遮蔽了視野里的天空。

小時候能夠看著窗外的飛鳥發(fā)呆，現(xiàn)在連鳥兒的蹤影也少見了。

她的性子一直喜歡安靜，卻又不喜歡獨處。

好在程逸洋時常會進來陪陪她，大部分時候只是坐在她身邊看書，耳畔均勻地響起紙張翻頁的聲音，不算強烈的存在感也能讓她安心許多。

偶爾她也會把目光挪在他指尖下的白紙黑字上，出神地盯上半天，在他夾上書簽合起書后才突然冒出幾句話，問問他在看什么，內(nèi)容講了什么。

記得哥哥讀初中時的周末，回家通常陪不了她多久就得開始學(xué)習(xí)，她就會去他的房間書架上找?guī)妆緯谒纳磉叿础?

他休息時會和自己聊聊天，有時會問問她無不無聊，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隨手彈一首曲子哼唱。

哥哥小學(xué)時學(xué)過幾年的吉他，上了初中才沒有再去上課，但空閑時也會自己撥弄，常常彈給她聽。

每每溫暖的琴音從他的指尖下傾瀉而出時，她眼里的哥哥莫名和平時的模樣不同，似乎被渡上一層看不見的耀眼光芒。

思來想去應(yīng)該是音樂技能的加成，于是她也不甘落后地和父母嚷著要學(xué)樂器，最后在器樂行眾多的選擇里坐上鋼琴，食指在琴鍵上戳出幾個音，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起來竟然像耳熟能詳?shù)囊皇變焊琛?

她覺得有趣，就這么草率地決定了要學(xué)鋼琴。

當(dāng)然，和他不同的是這并不是程雨瑤的愛好。

最開始打雞血般的勁兒在反復(fù)的枯燥練習(xí)中消磨了，自己坐在鋼琴前欲哭無淚的樣子根本和想象中的魅力四射毫不沾邊。

勉勉強強地學(xué)了幾年，每周臨出門上課時她都要提前一個小時出門，因為不情愿地在路上磨蹭就能磨蹭半個小時。

后來按照課時進度考過級后，她就不愿再繼續(xù)去上課了。

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父母也沒有再強求，一直到上初中后她幾乎沒有再碰過鋼琴，客廳擺放的那架琴早已落灰，估計音也跑得不成樣了。

哥哥應(yīng)該也很久沒有碰過琴了。

程雨瑤轉(zhuǎn)過頭看向程逸洋，他察覺到她的目光便抬起頭來：

“怎么了？”

“哥哥彈琴給我聽吧。” 她說。

他的眼神有幾分意外，隨后很快答應(yīng)了：

“好。”

程逸洋合上書放在一旁，走出房間過一會兒再回來時已經(jīng)拿上了家里的那把吉他。

“很久沒用了，琴弦有些生銹。剛調(diào)了音，但可能還是會有些雜音，后面我找時間再換。”

他在她身邊坐下，本打算問想聽什么歌，但估計得到的答案也是隨便。

思索片刻的沉寂里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他抱著吉他輕掃了掃弦找調(diào)，隨即低聲哼唱起來。

“starg at stars,

watchg the oon,

hopg that one day they&039;ll lead to you,

wait every night,

cae if a star falls,

i&039;ll wish to go back to the tis that i loved”

程雨瑤不太能區(qū)分出這把塵封已久的吉他音色如何，但溫柔的旋律與他的嗓音一同響起時，柔軟如溪水般流淌的旋律鋪織了一層似夢的幻感，記憶里面龐稚嫩的哥哥與眼前的他在恍惚間重迭。

一種從半空墜落卻被承接住的感覺慢慢覺將她包裹起來，她輕皺起眉眨眨眼，眼前逐漸模糊著，隨后清晰。

“瑤瑤。”

琴音停了。

隨即幾秒后，她被擁入了一個懷抱。

“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

哥哥如同嘆息一般地低語，隨后輕撥開她頰前的碎發(fā)，屈指替她擦拭眼淚。

她順從地蜷縮在他的懷里，嗚咽的聲音卻未停，反而愈演愈烈。

程逸洋撫著她的肩，柔聲哄道：

“好了好了瑤瑤乖”

他越是耐心，懷里的人越是哭得厲害，抽噎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怎么了呀？嗯？”

“想哭就哭吧，哥哥在。”

“哥哥”

她哽咽著叫他，得到的便是他一聲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