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的人小心翼翼:“那譚棠……”
許瑛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全班人瞬間心領神會,譚棠不會再來了——譚棠轉學了。
有人回頭看夏辛禾,班里冒出細細小小的議論聲。
許瑛冷冷道:“頭都往哪兒看呢?黑板在前面!上課!”
夏辛禾不為所動,依舊用一只小皮筋隨意扎著松散的頭發,一手托腮一手轉筆,扭頭望著窗外,仿佛身邊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
后來陶琢去辦公室領卷子,有一次路過會議室,聽到許瑛找夏辛禾談心。
許瑛的聲音透過門縫模模糊糊傳來:“……這只是一時的荷爾蒙沖動……”
良久后夏辛禾回答:“我知道的,老師。”
許瑛松了口氣:“你知道就好。”猶豫片刻補充道:“如果聽到學校里有什么議論你的話,你就立刻告訴我,我會去處理,你明白嗎?”
夏辛禾默不作聲。
可流言蜚語是無法被剿滅的,世界上總有人管不住舌根。
這天下午放學,年級前十被胡斌喊去開會,單宇不知道去哪了,陶琢一個人到飯堂吃飯。飯堂依舊人頭攢動人滿為患,陶琢端著飯盤轉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一個空位。
然而剛坐下沒吃多久,聽見旁邊一個聲音說:“……對啊,真沒看出來……”
另一個人大聲道:“好惡心。”
陶琢皺眉,抬頭望過去。這人他見過,但印象不深,在腦海里搜刮半天,最終想起名字,是隔壁六班的薛昊杰,孫億鳴在籃球場上差點和他打起來過。
“……譚棠長得挺漂亮的,”薛昊杰說,“……毀了,以后見不到了。”
“蔡滔,你怎么不說話啊?”和他們一起吃飯的另一個男生忽然道,懟了懟身旁的人,“你說呢,是不是可惜了?”
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就是蔡滔,聞言低著頭不吭聲,不斷扒拉盤子里的那點米飯。
“你別惹他了,”薛昊杰嘻嘻哈哈,“人家之前暗戀譚棠,還想著……搞好關系,順便……誰知道……”
那群人頓時爆發出一陣笑聲,蔡滔臉漲紅了,不敢說什么。
懦夫,陶琢忽然這么想。
“照我說啊,譚棠就是太單純……”他們把聲音壓低,但陶琢還是聽到薛昊杰的話:“沒和男的談過,當然不知道……”
然后是一陣更惡劣的笑,什么意味不言自明。
陶琢放下筷子起身,面無表情走到薛昊杰面前。
“你剛剛說什么?”陶琢垂眼看著薛昊杰,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薛昊杰注意到。
“你誰啊?”薛昊杰莫名其妙,“我說什么跟你有關系嗎?”
“你敢不敢站起來,大聲重復一遍。”
薛昊杰被那居高臨下的表情惹火了,怒道:“憑什么啊?我說錯了嗎?我覺得她倆惡心不行嗎?”
他的聲音很大:“同性戀不惡心嗎?你自己想想,要是宿舍里有人背著你和另一個男的……”
陶琢忽然抄起蔡滔身前的飯盤,反手扣在薛昊杰頭上,米飯和菜湯連滾帶爬順著頭發往下掉。
薛昊杰一怔,下一秒怒不可遏地跳起來,試圖去抓陶琢的衣領,可惜陶琢反應快,靈活躲過,又反身給了薛昊杰一腳。
薛昊杰沒站穩,摔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陶琢撲過去,把人摁在地上揍。
兩人像野獸般撕打,一旁的人紛紛躲遠,嘴上喊著別打了別打了,誰也不敢上前拉架。
半小時后,陶琢抬手蹭了下臉,頰邊還有點血,很刺眼地粘在手背上。
“別亂動!”校醫見狀立刻大吼,“想破相是吧!”
陶琢趕緊不動了,乖乖仰著頭,校醫走過來,用棉簽沾著碘伏在陶琢微微腫起的臉上用力點了一下。
陶琢下意識“嘶”一聲后退,心里很敬佩夏辛禾,然后被校醫惡狠狠抓著胳膊拽回來:“別躲!現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時候干嘛去了,同學之間怎么能下那么狠手!”
“他欠打。”陶琢淡淡道,又被校醫用棉簽戳了一下,頓時疼得齜牙咧嘴,不敢再吭聲。
校醫幫陶琢處理傷口,外面天漸漸黑了。昏黃的路燈全部亮起,醫務室的門被人打開。陶琢回頭一看,那穿著校服外套頂著一副臭臉的,不是他同桌嚴喻還是誰。
“你是他同學?”校醫扭頭,看了眼嚴喻,嚴喻點頭。
“正好,你陪他一會兒,我去看看那個。那個估計有一周見不了人了。”
校醫轉身離開,陶琢低頭,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房間里只剩嚴喻和陶琢。醫務室是這樣安靜,連風的聲音都沒有,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于是陶琢聽到了嚴喻壓抑的呼吸,胸膛的起伏……然后知道他在生氣。
嚴喻垂眼睨了陶琢半天,終于開口,淡淡道:“為什么打架?”
陶琢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說因為薛昊杰那王八蛋開黃腔,因為他說同性戀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