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傳下來,陶琢看見一個鮮紅的數字寫在左上角:118。
簡直天打雷劈,何濤說:“這次我們班的平均分是115……最近有些同學狀態不好嗎?這次考試也不算很難,退步有點明顯了。”
陶琢當然知道何濤是在點他,心想,就比平均分高3分啊,陶琢,你要死嗎?
陶琢認真地把那張卷子翻來覆去地看,發現除了最后一道導數他是真的不會以外,其它所有錯誤都是低級錯誤。
陶琢把那些低級錯誤全部修訂,沒看標準答案,繼續苦攻壓軸題。
這道題他做過類似的,陶琢想,他記得嚴喻給他講過類似的,幫他分析過該如何放縮,如何換元……
但他做不出來。陶琢無措地瞪著那條式子。他就是做不出來。
陶琢把這歸因于晚自習教室太吵了——總有喝水、穿衣服、脫衣服、撿筆,甚至說小話的聲音。陶琢拿起試卷和草稿紙,主動走到辦公室里那張嚴喻曾經手把手給他補數學筆記的大辦公桌旁坐下,繼續做題。
然而十點十五,保安站在門口敲門:“同學,我要鎖門了,你是走讀生嗎?快點回家吧。”
完敗,陶琢想,沒有別的原因,他就是單純的不會。
他浪費了整整三個小時在這道題上。
巨大的自卑、失望、惶恐與悲傷瞬間將陶琢淹沒。
陶琢點點頭,說知道了,謝謝叔叔,拿起書包失魂落魄地下樓。
宿舍應該已經關門了,陶琢還得找宿管阿姨開門。宿管阿姨會登記他的名字,然后鐵面無私地給508扣三分。
陶琢不想就這么回宿舍,不想這樣見到嚴喻。心說反正都遲到了,再晚點回去又能怎樣呢?
然而他剛走下教學樓樓梯,就看見嚴喻站在架空層的柱子旁等他。
陶琢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嚴喻快步走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前,甩開,盯著他冷冷道:“陶琢,你怎么回事?”
陶琢抬頭看嚴喻。嚴喻正背光站著,月光照不亮他的眼睛,陶琢看不清那雙深黑的眼睛里此時承載著怎樣的情緒,是失望,不解,厭惡,還是……
陶琢忽然感覺鼻頭發酸,眼眶一紅,眼淚就那么滑了出來。
嚴喻:“……”
長到十七歲的無所不能的嚴喻同學,第一次被某個人的眼淚擊潰了。
第27章 哄
嚴喻愣住了, 顯然沒料到會是這么個結果,一瞬間有些手足無措,說:“你哭什么?”
孰料陶琢一聽這話,越哭越兇, 眼淚爭先恐后從眼眶里淌出來, 一顆接一顆順著臉頰滑到下巴, 又滑到脖頸、鎖骨, 打濕了校服領口。
嚴喻平生難得如此手忙腳亂, 滿口袋找紙巾,嘴上說:“你不要哭了, 陶琢……陶琢!不準哭了!”
陶琢置若罔聞, 也不哭出聲, 就那么安靜地看著嚴喻掉眼淚,嚴喻瞬間感覺心臟揪成一團, 被陶琢的眼淚徹底洞穿。
嚴喻最后也沒找到紙巾, 只好捧起陶琢的臉,用拇指一點一點擦掉滾出的淚水。
嚴喻說:“好吧你哭吧。你哭吧陶琢, 哭完了我們聊聊。”
神奇的是, 他的手一碰到陶琢, 手指一貼到陶琢臉上,陶琢卻仿佛被什么接住,鎮定下來, 慢慢地不哭了。
他終于開口, 帶著哭腔:“我也不想這樣的……”
喉嚨間還有壓抑不住的抽泣, 嚴喻耐心地聽:“不想怎樣?”
孰料陶琢說:“你不理我……”
那一瞬嚴喻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酸,澀, 和逐漸蔓延開來的苦。
陶琢又說:“你不理我嚴喻……你不和我說話……”
嚴喻說:“我沒有不理你。是你先不理我的。”
陶琢說:“你就是不理我!我們一周沒有說過話了。”
“……”嚴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哭崩了的人爭執,只好說:“是我不理你,是我的錯,對不起,我錯了,現在有好一點嗎?”
陶琢搖頭:“沒有。”
嚴喻:“……”
“我什么都做不好,”陶琢說,呆呆地看著嚴喻肩膀,不時抽抽鼻子,“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最簡單的題我都會錯,在考場上就是會看錯數字,明明平時都不會的……”
“我想也許我沒有那么聰明,之前都是運氣好,都是碰巧……”
“不是的。”嚴喻倏然打斷道,“你很好。”
“你教過我的題我都不會,”陶琢想起什么,又委屈起來,眼眶再次發紅,“那道導數題我做了三個小時我都做不出來……”
“……”嚴喻說,“那你為什么不來問我?”
“因為你不理我。”陶琢低聲說。
“陶琢,”嚴喻深吸一口氣,“是你先不和我說話的。那天在宿舍。”
陶琢忽然意識到什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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