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訴,你怎么不走了?”她問。
祁訴笑笑,唇邊的弧度雖然很淡,卻也是江惟聽第一次見到她微笑的樣子。
“我在等你呢,看你什么時候能注意到走過頭了。”
這句話沒有那么大聲,被卷起樹葉的風送到江惟聽耳邊,寫滿了繾綣溫柔。
像秋日的澄澈湖水上皺起清波,日光融融,秋水淙淙,偏她在水中,被漣漪蕩漾,被煙波包繞,難辨虛實。
我在等你呢。江惟聽在心里重復回憶這句話,重新退回到她面前:“我過來了。”
祁訴的笑意漸深:“嗯,一起走吧,不要低著頭走在我身后了。”
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注意到兩人不算并肩。
祁訴發覺江惟聽總會和自己保持半個肩膀的距離落后,她慢,江惟聽反應一會兒之后也會放慢。她快,江惟聽也會調整好跟上來。
就這么快快慢慢地調整了一路,已經快到宿舍了,仍舊沒對齊不說,這人還不知道想什么那么入迷,都沒注意到走過了。
她知道江惟聽是個清高的人,也不愿意讓她甘于自己身后。
最起碼,她想讓她知道,江惟聽可以和祁訴并肩站在一起。
她們穿過綠植最多的小徑,紛紛揚揚的葉子昭示即將離開的秋,江惟聽把手放進衣兜里,莫名喜歡這樣的氣氛。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現如今,有祁訴在她身邊,她也這么想。
秋天怎么會是落寞孤寂的代名詞,它涼爽濕潤,藍天高遠,分明比夏季更要浪漫。
第12章 憑幾句話就想得到江惟聽?
回到宿舍,祁訴倒了兩杯水,把其中一杯放在江惟聽桌子上。
江惟聽小口喘著氣,四樓對她來說還是有點艱難的,現在整個人都處于呼吸不上來的狀態。
祁訴見狀把椅子拖出來,放到她身后,示意她坐下歇會兒。
“一會兒會有人來把床合并在一起,你先別上去了,等一下免得還要下來。”
江惟聽乖乖坐下,似乎是在回憶祁訴曾提過的事,好半晌才想起來,滿含期待地問:“我們就快要睡上下鋪了嗎?”
祁訴點頭:“你想睡上邊,還是下邊?”
江惟聽很想睡下邊,因為她平時爬來爬去實在太累了。
但是她又不想說出實情,有點兒小自卑,思來想去,她故意把眉眼放軟,遺憾道:“爬上爬下很辛苦的,我去上邊就好了。”
祁訴果然如她所料地主動包攬:“沒關系,我不覺得辛苦,你睡下邊吧。”
江惟聽壓抑著拿捏祁訴的小愉悅,邀請道:“如果你覺得累,可以隨便在我這躺著休息的,我的床就是你的床,你想怎么躺都可以!”
她倒是大方,祁訴唇角微勾:“好,我知道了。”
陶尋的效率不用多說,半個小時不到,兩個師傅就背著工具進了宿舍。
祁訴把江惟聽拉到對門待著,免得碰傷她。陶尋在那邊監工,付南嘉則好奇地拉開一條縫看。
床的主要結構由紅棕色的木料架起,圓潤憨厚的外形既顯得敦實,也很漂亮。
江惟聽很喜歡,目不轉睛盯著看,問祁訴:“這個小床好漂亮,是不是?”
祁訴專注地看著手機,偶爾敲敲打打,并未回應。
江惟聽的注意力被收回,看著祁訴認真的側臉,很想知道她在看什么那么專心。
說起來,上一世她并未聽說過祁訴有喜歡的人,也不知道這一世她轉學過來,會不會有變故。
江惟聽憑空生出一股危機感——聽說江南的男生身高比山北這邊普遍要矮上很多,那祁訴會不會在這邊遇到心上人?
她正胡思亂想,祁訴主動把手機放到她眼前。
“這個顏色喜歡嗎?”
江惟聽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看著屏幕上的床品,腦子里緩緩消化著祁訴的問題。
原來剛才她在幫我看床品嗎?!
江惟聽的心情驟然轉晴:“給我嗎?”
祁訴理所當然地點頭:“嗯,你的太薄了,冬天要冷。”
江惟聽不禁為剛剛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羞慚,她抿著唇看向祁訴。
在祁訴看來,那黑色瞳孔好似漆黑的海,被濃霧遮擋得完全,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
下一秒,那個人的臉靠近,問她:“你擔心我凍壞了嗎?”
祁訴握緊手機,循心而發:“嗯。”
江惟聽仍舊沒有退開,這和她平時的小小羞澀完全不一樣,祁訴也不知該不該推開她。
她是不習慣和別人靠得太近的,但又覺得如果現在把她推開,會打擊她好不容易凝聚的信心。
江惟聽看著祁訴的眼睛,和她的黯淡無光不同,祁訴的眼神帶著亮光,清透圓潤,很沉靜,沒有一丁點虛假摻雜其中。
江惟聽很想表達自己有多高興,有多喜歡她給自己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