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人打電話告訴她丈夫被打了。
蘇眉捂住嘴,勉強壓抑住幸災樂禍,她巴不得有人揍死可惡的杭世駿,人死債銷,人之常情。結(jié)果羅伊人托她去照顧傷員,再三強調(diào),日結(jié)工資,包吃住。
蘇眉去到地方,先換上陪護的衣服,好在不難看,有人交代她要做的事,實際上地有人掃,飯有人做,她無非是打個飯和數(shù)點滴,一切聽病人吩咐。
杭世駿沒她想象中嚴重,他來取鋼釘才住院。羅伊人說得也不錯,被打是幾年前,打成骨折,現(xiàn)在是修復工作。管理處不準她玩手機,只能在固定時間回復。
他住院也要辦公,忙得六親不認。每天就打一小瓶藥水,半小時完事。
她去打飯,別的護工大媽和她搭訕:“小妹做多久了?啥病呢?”
“小病。剛來兩天。”她吃著醬油雞,含含糊糊地說。
大媽說:“小病還要你照顧,喲,很難伺候吧?”
蘇眉不知道怎么答,說難伺候是撒謊,說好伺候吧,大媽搞不好搶生意,嗯嗯兩句糊弄她。
大家難得見生面孔,湊成一堆分享情報,包括不限于雇主和護工的忘年戀。
蘇眉聽了一耳朵八卦回去,杭世駿抬眼,陰陽怪氣地說:“你怎么不吃了晚飯再回來?”
她無言以對,灰溜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憋出一句:“你要不要午睡?”
“拉簾子?!?
她本來想在沙發(fā)上躺,他又說:“你也不嫌臟。”
她不知道哪里臟了。
“睡小床上?!?
她哦了一聲,喝了半杯水,剛才吃得咸。
病房配的陪護床是單人沙發(fā)床,平時當座位,一扯就成了單人床,比普通醫(yī)院的行軍床墊子厚,模樣也比較體面,不像木床那樣呆板。蘇眉沒有手機玩,房間里又黑,靜悄悄的,眼睛一閉倒頭就睡。
杭世駿睡不著,他認床,病房太空,不像家里東西多,和樣板間差不多,他呆不慣,所以拖了幾個月才來住院。
蘇眉的呼吸聲很重,稍微比貓的呼嚕聲弱點,他嫌她煩,又慶幸得虧有個活物在身邊,否則四周沒個人影,有點靜得恐怖。
她是真能睡,差不多是被他揪著耳朵叫醒的,數(shù)落道:“你要睡到飯點?待會兒有人來。你干脆躺我床上得了?!?
她爬起來,迭好被子,將鋪蓋塞進櫥子,然后收了床鋪,趕緊出去洗臉。病人和護工的洗手間是分開的。她去的是公用盥洗室,擰開門,撞見探望的家屬。
杭世駿的表姐汪嬋坐在沙發(fā)上說話,杭世駿讓她起來,她說:“你懂什么,我坐這里腿放得開?!?
汪嬋看見穿制服的進來,以為是護士,說:“哦,來扎針啦?”
蘇眉連忙搖頭:“不,我不會?!?
汪嬋又和表弟報菜名似地傳達幾家親戚對他的深切慰問,蘇眉看桌上有蘋果,想問杭世駿要不要吃,她去洗,她不是饞,就想表演一下眼里有活。杭世駿沒管她,主要是表姐又問了專業(yè)上的一些事務。蘇眉逮住機會倒水給他們。
汪嬋看她坐在床腳的板凳上,料是請的護工,笑嘻嘻地問:“哪里整的,看不出來?!彼呎f邊摸了摸自己的臉示意。
蘇眉不懂她的意思,搖了搖頭。
汪嬋不信:“藏什么私呀,說給我聽,不告訴別人,過后自然謝你。”
杭世駿卻是一下子聽明白了,不耐煩地說:“得了,誰有這閑錢還來伺候人?!?
汪嬋嘖嘖道:“媽生臉呀,難得難得。”她以為哪個小藝人迷上表弟了,洗手甘做羹湯,鞍前馬后貼身服侍,他人雖然冷面冷口,但的確有本錢。
蘇眉和他們說不到一處,眼瞅著放飯了,豬突猛進先去打飯。
汪嬋笑瞇瞇地說:“這個好,這個好,你藏好了,別給小舅看見?!焙际莉E被她惡心死了,當下攆她出去。蘇眉在走廊撞見汪嬋,問她吃不吃飯,她的目光充滿同情。
飯后,杭世駿要洗澡,叫蘇眉去放水。
他在家很少用浴缸,現(xiàn)在閑著,不必淋浴節(jié)省時間。蘇眉放滿了熱水,讓他進來洗,杭世駿叫住轉(zhuǎn)身的她,伸出手,意思是讓她幫他脫衣服。她咽下那句話你不還有一只手嗎,鑒于白吃白喝理虧,照辦了。感覺認識以來,總是圍繞穿穿脫脫打轉(zhuǎn)。
脫光了,他又叫她上手,于是蘇眉吭哧吭哧搓了一頓澡,手都干廢了,衣服半濕不濕的,等她自己洗澡的時候,手都哆嗦。
好不容易挨到十一點,蘇眉準備上床睡覺,杭世駿叫住她:“上來?!迸牧伺淖约旱拇?。
“我睡沙發(fā)。”
“哼,你倒不嫌臟?!?
“我擦擦。”
“扣錢?!?
蘇眉趕忙拎著被子上去,撞見他不樂意的嘴臉,只能把被子團了團丟回去,鉆進他的被子里。他方才臉色稍霽。
蘇眉沒談戀愛,因為花錢,上次和人同睡正好是同羅伊人住旅社,現(xiàn)在和她老公睡一起,屬于共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