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摸了摸臉,露出點笑來,“明年辦,師婆說那時候不沖撞?!?
“也是給你小子碰上了,好好過日子吧,”姜青禾看到他日子也起來了后,沒過多久就離開了。
她聞見不遠處油坊的傳來的油味,好些人搬著油菜籽進進出出,另一邊有漢子牽著牛過來,婦人們挎著籃子成群過來到雜貨鋪買東西。
姜青禾避開了她們,大伙看見她實在太熱情,總要遞點東西給她,哪怕家里啥吃的也沒買,硬要跑回屋里拿一袋土豆和紅薯給她。
她們總念著她的好,而她愧不敢當,更怕自己把別人的好當成理所當然,這是件非??膳碌氖虑?。
不過進了灣里后,真的很難繞開大家的屋子,所以只要看見她的,就得追出來拉她過來吃點東西,她還拒絕不了,筷子都塞到手里,堵著門不讓走。
她只能美滋滋地吃起來,一邊在心里請徐禎原諒她,人家這炒雞也好吃啊。
不過后面她真怕了,不再慢悠悠走,直接在大伙還沒反應過來時,飛跑過去,一路跑到了土長家里,大喘氣個不停。
土長聽了后笑趴在桌子上,抹了抹眼淚,“你真是苕的。”
笑夠了后才說,“你來瞅瞅,俺瞧錢除了明年的花銷外,還剩不少,俺想著給那些剛來的灣里的孩子大人做件厚棉襖和棉靴,你瞅瞅咋樣?!?
姜青禾順順氣,湊過去看了眼賬,盤算了下,“今年棉花價格比去年高了十個錢,不劃算,還是買羊毛吧,我那邊還有批牧民的羊毛要接手,正好換糧食嘛?!?
“那聽你的?!?
姜青禾可沒忘記藏族和其他幾個小部落要把羊毛給她,相比于去年準備不足以外,她今年準備的相當充分,糧食只多不少,連干草都備下不少給他們。
所以當寧布帶著人拿了成群的羊毛和牛羊糞來換時,他們都被這么多糧食,還有很多的必備用品給驚到了。
姜青禾讓霍爾查裝車,自己跳下來拍拍臟污的手說:“這才哪到哪啊,等明年就不要來這里換了,去上次碰見你們那個湖泊旁,我在那里會有歇店,什么都有賣。正好你們從秋牧場轉冬窩子來時能碰上,反正轉哪個場都從那過,只管來找我就是了。”
她跟大伙打包票,“到時候那里會有獸醫和郎中,要是你們自己或者是牲畜病了別拖著,記得到那里來,不用多少錢,羊毛、皮子、牛羊糞或者羊羔啥的都能抵,不要硬扛著?!?
“要是沒車實在不好走的話,明年那還會有馬匹、牦牛和勒勒車,可以借給你們,就是帶它出去放牧,到冬窩子時那再還回來帶些草料就行,這樣你們路上還好走些?!?
寧布都聽愣了,他轉頭看看跟他一起來的牧民,發現大伙都是一樣的茫然,跟在聽天書一樣。
要知道他們還不如蒙人,他們的轉場真的就全靠自己走,一走走上一個月的都有,期間最難的就是糧食和所需生活用品,還有看病,不管是人還是牲畜,有些就瞎治或是硬扛,抗到最后也走了。
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可現在歇家給了他們希望,確實猶如他們信奉的佛教那樣,像佛燈照下來,讓光透進來。
寧布走時眼睛發紅,臉上卻又帶著笑容,他無比盼望著明年的到來啊。
而今年的冬天才剛到來,草場的牧民們已經搬到了冬窩子里,開始準備幸福的貓冬。
當嚴寒和霜雪到達這片土地時,今年駝隊卻遲遲沒來,直到進入臘月,姜青禾收到了一車駝隊送來的東西,那是他們之前說好的。
送東西來的駱駝客說:“今年駱駝回來得晚,就沒趕得及來這,大當家惦記著,叫俺把東西給你送來,錢就算了,也不值幾個錢?!?
他不好意思地開口,“大當家說,要是不麻煩的話,給他些吃的讓俺帶回去就成?!?
姜青禾答應了,她讓徐禎做,自己卸貨,除了她要的幾口袋棉線外,還有個關中印布的方子。
剩下的基本全是書,當然她翻遍全部的書籍后,也沒有她要的技術類書籍,只有些史記,從漢以后歪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根本沒有重疊的歷史走向,也沒有任何參考的意義。
她終于徹底放下了。
這些書她也時常翻閱,閑下來就寫關于牧草冊子,她當初說要寫一本書,現在就在整理查閱。
日子轉眼到了臘月末,哪怕大雪封路,年味也前所未有的熱烈。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貼起了對聯,小娃穿著紅棉襖坐在爬犁上玩,還有去溜冰的。
大伙漸漸又開始走起親戚來,先從灣里親戚間送點自己有的年禮開始,熱鬧不曾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