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的羊一部分作為肉羊,不鮮賣,而是運到上郡的臘肉坊,腌成臘羊肉,再分派給底下的臘肉客四處叫賣。
進了臘月開始賣的最好,那邊人過年少不得油餅臘肉罐罐茶。
另外一部分品相特別好的,會趕在秋末大雪封路前,裝在牢車里,運往西南和其他品種的羊進行配種,來得到更好更為穩定,更耐粗放或是肉質更好的羊種。
但是羊客一般不對外細說,只說收了羊宰殺零賣或是配種。
即使以匆忙的話語結束談話,姜青禾也照舊笑呵呵的,繼續她第二個問題,“那你們收了做肉羊和配、種羊的價格肯定不同吧。我剛做歇家沒多久,也不懂你們這行的規矩和定價。”
“我先說說我曉得的,那個鎮上牲畜行曉得不?”
三個羊客點頭,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名堂,只是莫名不敢在彎著背,悄悄挺直,靠在那椅背上,有個依靠。
“他們也收羊做種羊,公母羊價格是不一樣的,好的公羊十塊磚茶,母羊更貴了,尤其是羊產雙羔中的母羊,它以后極大可能也生雙羔,這價能到十五塊磚茶,算成麻錢的話,估摸著公羊要七、八兩銀一頭了。”
三個羊客聽得目瞪口呆,他們沒說話,其實按正常羊價來說的話,這個種羊的價格是合理的,它肯定比好皮子要貴上許多。
選種很重要,一般得選體型大,體質要好,基本不生病的羊種,而且公羊發情期要早,母羊五六個月能育羔的。
好的公羊和母羊在第一次配、中后,產下的羊羔身上就會帶有好的部分,如發育期比別的羊,更早能投入跟其他羊配、種,以及產羔多,抗病性好等等。
所以作為優秀的種羊,即使公羊要價到十五六塊磚茶,換成六七兩銀子,羊客也會點頭答應。
可前提是,羊足夠好。
老頭在手上抖了抖煙絲,語重心長地說:“往常在你們這買的可都是肉羊,沒有幾只能做種羊的。姑娘你得知道種羊跟肉羊差的價,最好的也就六七塊磚茶頂天了,這跟皮子可不一樣。”
“皮子你熟得好,大伙能摸到能瞧到,而且好皮子少,南邊爭著要,自然把價給抬上去了。可這羊又不同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俺們這一路走來,大大小小十來個莊子,哪個莊子沒有羊,莫說你賀旗鎮了,就說這整個塞北,羊多的跟羊毛那樣,哪家都有。”
“肉羊就賣不上價,好的就給你五塊磚茶最多了,再談這買賣也沒法子做了,俺們到眼下連羊都沒瞧見,談多的也沒法談。”
姜青禾估摸了這個價格,其實按她之前去鎮上拆分法的賣羊,得出來的價是不準的。后面她問過好幾家屠戶,不按一頭定死了不管重要只給幾個錢,而是稱重。
一斤肉是三個錢,牧民的羊正常基本會有八十公斤左右,是四兩八,換成磚茶應當是六塊上下。
實在沒賣皮子來的劃算,這理倒是沒法挑,羊皮就是要比羊肉貴。
能有五塊磚茶也算是實價了。
羊客面對姜青禾跟牧民又不是一種態度了,他們對牧民時很隨意,因為牧民不怎么去外面,更不了解市場中的價,他們咋說就咋說。
但跟姜青禾說話時,那又不同了,得提著心耳朵豎起,有防備心,她知道的實在太多了些,那些哄哄牧民的話,壓根說不出口,大伙都明白那就是笑話。
姜青禾又問了好些問題,徐禎走過來喊:“吃飯了。”
胖子立馬從凳子上彈跳起來,還摔翻了凳子,他一把扶起往里走,“先吃先吃,俺餓得不行了。”
他實在不想聽羊客收羊的標準了,啥羊要啥羊不要的。
進了蒙古包那桌上已經擺了一大盆的水煮肉片,徐禎掌的勺,火辣辣的氣味襲擊著進屋子每個人的嗅覺。
這正對了老家是川蜀那邊的三人,天知道他們這一路上都嫌塞北的菜不夠辣,油潑辣子也跟鬧著玩似的。
可這進來一聞,也曉得辣得還成,尤其還擺了白米飯,頓時剛還擺譜的高個子羊客,也不環抱著胸,而是撲在桌子上扒飯,不然等會兒就被那死胖子吃完了。
這實在太辣,徐禎不知道放了多少干辣椒下去,嗆的人眼淚直流,沒人能進去作陪,只有他們三個高高興興吃完。
吃了這幾個月來唯一辣的過癮的菜,只覺得全身皮都展開了,渾身暖洋洋的,都不想動彈。
但就是這時,巴圖爾來喊他們去看羊了。
牧民大的羊圈基本遠離蒙古包,要走不少路,三個羊客頻繁打著哈欠,羊把式嫌棄地撇開頭。
到了今天要看的第一個羊圈,也是最大的羊圈,這一連排的棚子下有著幾百頭羊。
胖子剔著牙,他并不覺得牧民的羊能好到哪去,憑他多年來這收羊的經歷來看,基本只有百來頭里,只有十來只能收。
當然吃人的嘴軟,他要壓價,也得委婉些,不過等他進到羊圈后,他臉色從一開始的隨意,變成了大張著嘴,又很快合上。
他趕緊去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