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虔誠,可她平靜的神情下,是顫抖的手,撫摸著一朵朵并不算飽滿的棉花。
是的,棉花并不算好,沒有每一朵都突破棉桃,有的干癟,棉花小而黃,有的要掰開棉殼才能取出一小團的棉花。
尤其這種棉花是粗絨棉,棉絨短而且也有些粗糙,但是它糙歸糙,可不挑地方汲取著陽光和些許水分,讓每一根棉桿上都掛滿了棉朵。
用這種棉花織不出太細輕薄的布,只能織出厚重的土布,用來做冬天的棉襖子,輕便又靈活。
姜青禾感慨著,伸手小心翼翼扯下棉花裝進皮口袋里,宋大花從另一頭挎著籃子,左繞右繞避開別人家的棉桿,來幫她收棉。
“徐禎咋還沒回,”宋大花將棉小心翼翼摘下,收進籃子里,她又說,“別是織布機那玩意太難造了,俺可聽別村的人說,織布可比織褐子難多了,啥緯線經線的。”
“誰知道,那三里橋算是遠的了,又偏,鎮里人都不愛往那走,我去衙門問過了,還沒個準信嘞,”姜青禾壓低聲音,不叫在旁邊伸手摘棉花的蔓蔓聽見。
宋大花點點頭,她們又談起了其他的事,臨近晌午時,有人在棉田外喊,“青禾,青禾你家男人載著幾輛機子回來了!老風光了!坐那馬車回來的!”
頓時棉田里彎著腰的,蹲地上撿的齊刷刷站起來,一部分朝那漢子看去,也有一群人往姜青禾這瞟的。
蔓蔓蹦了蹦,她喊:“俺爹回來了!”
“好些個小吏嘞,見了那些官爺,俺腿肚子都在打顫,更別提五六輛大車,”那漢子自顧自地說,眼睛瞪得老大,語氣夸張,兩只手左右比劃給大伙看。
漢子說得口水直噴,用袖子粗魯地抹了一把,“那機子比俺人還高嘞,一輛大轱轆車都裝不下,娘嘞,那得織出多大的布來喲。”
“可就數這夫妻能耐了”
“哦呦,真這么老大啊,青禾哎,你男人出息了,你趕緊去瞅瞅,大伙去瞅幾眼再回來,二小子,你說有幾輛車子?”
“五六輛,俺從沒見過那老些車子!”
一時喧嚷的棉田只留下幾個還守著的,其余全都涌向灣口,姜青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宋大花拉著往外走,蔓蔓又蹦又跳地跟上來。
到了大槐樹底下,人里三層外三層圍著,連那點空隙都叫衣裳給塞滿了,里頭哦呦、嚯了又嚯,叫外頭看不見的急得跺腳,啥都瞅不著。
最后還是小吏敲了鑼鼓,喊了一遍又一遍,讓大伙散開,才在兩邊讓出一條道來,露出里面的織布機、谷風車還有好幾輛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