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鋪子外頭木板全都掉了漆, 徐禎仔仔細細打磨后,油了一層漆,至于可以拆卸的房門板,倒是暫時沒管它。
屋里原本的地板也朽壞了, 拆掉重新換杉木板, 徐禎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三德叔領著十來個徒弟過來,補墻鋸木裝板,叮鈴哐啷忙了十來天才好。
進店前先是半包的柜桌,鋪一張紅布,靠墻邊放一個大陶罐壓住, 陶罐也栓了紅布扭打出來的紅花,插了好幾樹紅珠子。
墻上拉了小半根麻繩, 用夾子夾了一張張長短不一的喜箋。
姜青禾搭了梯子, 在天花板處掛上一長串圓圓的小燈籠, 她進山砍了竹子, 自己編的, 一個拳頭大,用紅紙糊的也快。
一串串紅燈籠掛下來, 讓原本陰暗的屋子頓時添了幾分喜色。等靠左側墻的木架子擱上后, 木桿上掛滿了對聯, 高矮不一。
靠邊擺了兩個對斜的展柜, 到人腰間, 有很多空格,上下兩層的柜子都裝了各色的紅剪紙。
用來跟這個區域間隔開的是一面木質屏風, 很高又寬,上頭那部分貼了個囍字。
后面掛了布蓋頭, 還有張長桌,置了大小不一的格子,有銅絲纏了紅珠子的手串,大小木珠穿起來的項鏈、毛線勾出來的紅頭花,以及插在木罐里的各種木頭簪子,有流蘇的也有串珠的,還有發套和梳子等等。
墻上掛了一面較大的圓鏡子,雖然并不是纖毫可見,但也算得上清晰。姜青禾當時買的時候跟那個店家磨了好久,才從一兩講到八百個錢。
這個鏡子的高度正好坐下來,想要試試紅蓋頭、首飾時,能夠抬頭便瞧見鏡中的自己。其他便是一排草編染色的盒子、簍子、罐子,還有不少干果等等,另外間鋪子用了紅布隔開,那里是扇子、草鞋等時令用品。
等該裝的東西全都裝進去后,這鋪子也越發像樣了,再裝上新漆的牌匾,兩邊掛上紅燈籠,另有一面紅布幌子,就算在這條街上也是扎眼的。
到了初三那日,又正逢小市的日子,可謂極熱鬧。
姜青禾早早來了鋪子,穿了件紅外衫,她也給蔓蔓穿上一身的紅,徐禎沒好意思,照舊穿了一身藍。
蔓蔓在滿屋亂竄,而起早正涼著的天氣,姜青禾的背上滲出一層汗水,她的手都黏噠噠的。不時瞧瞧東西擺好了沒,又或是再瞅一遍價格,還默念幾遍免得等會兒磕磕巴巴的。
也不讓徐禎閑著,讓他去瞧瞧鞭炮掛好了沒,別等會兒打不起來。
今天來給她搭把手的是土長和苗阿婆,兩人來回在屋里踱步,吉時還沒到。
土長開始站在門口往遠處張望,嘴里喃喃,“也不曉得大花那幾個丫頭,能不能喊些人來?”
她口中惦記的宋大花,正在小市人流最多的地方,帶著虎妮和灣里其他能說會道的婆娘,圍在別人邊上閑扯。
“你曉得不?”宋大花嗓子很響,力求旁邊十來人都能聽到,她扯著虎妮的衣裳,“哎,那正東路對街開了家喜鋪子,你瞧見了沒?”
本來旁邊被她勾起好奇心,駐足聽她準備說點啥的人,聽見開了家鋪子,頓覺沒味味子,挎著籃子邁步往前走。
虎妮見了她們往前走,急了,立馬搭腔道:“你說那家,俺曉得,今天開張是不,還送東西嘞!”
“送啥東西哩,”一個大娘鉆進兩人的縫隙中間,瞅著虎妮的臉問道。
宋大花則拉著她,神情極度驚訝地表示:“嬸你曉得送啥不,送雞蛋鴨蛋嘞!人家闊氣不,白送的一個蛋,誰不要誰腦瓜有包。俺是瞧你面善才跟你說的,旁人都懶得告訴她,到的早才有哩。”
“咦,你說的是真的不?別誆人,俺都這一把歲數了,走到那道去可得走上會兒,別到了又說沒有,”那大娘明顯心動了,拽拽自己的籃子,又瞅眼邊上。
白得一個蛋,對于她們來說,誘惑力也是很大的,走幾步路算個啥。只要得了蛋,不煮拿回家去,倒點滾水沖一沖,擱點糖又補人。
大娘一猶豫的功夫,四五個老太太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真送蛋阿?”
“就正東路那家喜鋪子?”
“送幾個啊,一個啊,一個也成啊,”
宋大花掏出懷里溫熱的雞蛋往她們跟前戳,“俺跟你們賭咒,你們自個兒瞅,這真是俺領到的,再晚點去趕上人家吉時可就得好等了。”
“走走走,”一群大娘當即往城門里走,完全拋下了逛逛其他鋪子的念頭,一心往那邊趕。
除了宋大花吆喝外,其他幾人也分布在其間鼓搗,所以一時往正東路去的人越發多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那走。
路上碰見的路人不明所以,忙叫了幾個人問他們做啥去,有人不想說,也有人嘴直口快,忙說白領一個蛋去。
這一說可不得了,又有一波人趕緊混進去,白拿一個蛋的好事,她們也得去瞅瞅。
等到了正東路那,隊伍從幾十變成了兩百來人,不少大娘都抱怨,早知道管住自己那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