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早些,就算她急破腸子,也沒法子叫鴨子下水田。
五個錢買一只雛鴨還是能叫人接受的,那些平日里恨不得一個子掰成兩瓣花的,想想也掏錢買上兩只,萬一就成了。
尤其聽到姜青禾喊,“徐嬸,先給我留十只阿,我只要兩只公的,八只母的。”
要是擱往常大伙就想,青禾這丫頭不會真瘋了,買那么老些,家里三口人生了十張嘴阿。
可眼下,她們卻想,稻田養鴨,又肥田又吃蟲肯定是真的,不然她姜青禾做啥要買那老些鴨子。
這么一想,又相互一商量,她們都沖上去嚷道:“徐嬸,俺要三只。”
“俺要兩只。”
“先給俺!”
至于暫時沒有買鴨念頭的,或是銀錢不趁手的,她們自有別的法子,這個法子就是堵著問姜青禾,“晚點能把你家鴨子放俺們水田吃蟲不?”
姜青禾沒有不答應的理,只要鴨子到了她手中的話。
徐婆子趕緊回家去拿鴨子,說挑了雛鴨明天在稻田里分,大伙這才散去,準備回家先墊墊肚子,等會兒就下田去撈蟲拔死桿。
姜青禾餓過頭了,反而生不出多少饑餓感,還能腳步輕快地走到稻田邊。可當她準備下地時,感覺頭昏腦脹的,差點沒栽在田里。
干脆出來坐在田壟邊休息會兒,連徐禎帶了蔓蔓過來也沒發現,直到蔓蔓蹲在她身后問:“娘你累不累呀?”
姜青禾抹了把臉,讓自己精神點,“不累,你咋來了?”
“我和爹給你送飯呀,”蔓蔓指著徐禎提過來的籃子,“有肉肉還有白饅頭。”
徐禎放下籃子往外掀蓋子,又湊近看了眼她的臉,眼睛里全是紅血絲,“吃了回去睡一覺。”
“娘你不要不睡覺,不睡覺會生病的,”蔓蔓說得很認真,她說完開始摸自己的兜兜。從兜里掏出個東西,塞到姜青禾手里。
姜青禾一摸圓溜溜的,再一瞅是個雞蛋。
蔓蔓蹲在她旁邊,笑嘻嘻地說:“嬸嬸給我的,我沒吃,娘你吃。”
她又皺著眉想了下,才拍了拍姜青禾的手說:“給娘你補一補。”
姜青禾心軟成一片,像是堅固的紅糖塊被暖火熬成了甜滋滋的糖稀。
當然最后這個雞蛋姜青禾一口,徐禎一口,其他全落進了蔓蔓的肚子里。
蔓蔓還推著讓姜青禾回家去,她用稚嫩的聲音說:“我最會捉蟲子了,我還會呲。”
她給她娘示范了下,用腳底在地上來回碾。
姜青禾也真的撐不住,回家睡了會兒,實在熬得太久,這一覺睡到了天麻麻亮。
起來時她問徐禎,“咋不叫醒我?”
“想你多睡會兒,”徐禎說,本來從稻田里回來還想叫她吃飯的,一見她睡得這么沉就不忍心叫了。
“那個土農藥做得咋樣了,”雖然知道才一天,指定沒啥成果,姜青禾還是忍不住問。
徐禎搖搖頭,“李叔在弄,泡一兩個時辰的壓根不行,得泡一夜才能見效。”
要是想折騰出殺蟲有效的藥劑,這個過程很漫長,得挨個反復試驗。葉子是直接泡水,還是煮了,又或者是搗碎。水量要加多少,放幾個時辰才能有效,是直接倒田里還是滴進每株稻秧里,這些光想想,折磨得人頭發慌。
“我不去了,我也不是那塊料,苗嬸在幫忙,我到時候去給苗嬸她們那田里捉蟲,”徐禎邊說邊拿出復蒸好的饅頭放在盤子里。姜青禾點點頭,“等我這騰出手了,我也過去幫忙。”
她啃了個饅頭,喂了豬食回來,準備拿了東西出門,就聽門外有人喊她。
“徐嬸,快進來,我去拿錢,”姜青禾拉開大門,忙叫門口抱著只簍子的徐婆子進來。
徐婆子忙說:“不急不急。”
她卸下手里的簍子,往上掀開蓋子,“你瞅瞅,活泛吧,俺特意挑了最好的給你。這里是十三只,三只俺送你的,沒你俺也不能賣出那老些。”
“錢你晚些給俺阿,俺還得拉車往稻田那送去嘞,”徐婆子也不聽她說啥客氣話,放了鴨簍子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回過頭說:“簍子也送你了哈,你家鴨子多,記得給在腿上綁根布繩子。”
說完腳步生風走遠了。
留下姜青禾對著一大簍子嘎嘎叫的雛鴨,兩眼對十幾雙綠豆眼。
她還有種不真實感,此時要是有個突然擁有了十來只鴨有什么感想的問題。
她想說,太小了,下不去嘴阿。
姜青禾在院子里喊:“徐禎,你拿點藍布頭來,給鴨子做個記號。”
“哎,來了——”
等給每只鴨子腿上都綁了布頭后,它們就要正式成為治蟲大軍的一員,將奮斗在吃蟲第一線。
眼下灣里搞治蟲搞得斗志昂揚,轟轟烈烈,上至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三四歲的孩童,一個腿腳能走得動,一個能走得穩,都得下地來。
大人負責掰開每一株葉片,看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