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花佬兒這待太久,主要走得晚了,夜里得走那片戈壁灘,屬實嚇人。
緊趕慢趕從西口村回了家,到家天就徹底黑了下來,被車顛得哪哪都疼,沒吃啥就睡了。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姜青禾出來洗臉刷牙,她那嘴里還插著根牙刷,漸漸站直身子,望向北海子的方向。
她聽著踢踏踢踏的馬蹄聲,揉了揉眼睛,都怕自己看錯了,可那一輛輛駛來的勒勒車不是假的。
直到領頭的巴圖爾騎著馬趕過來,一臉大胡子,還很興奮地說:“妹子,額們給你送糞來了!”
“阿,阿?”
姜青禾不敢相信,姜青禾震驚。
第58章 潑雞蛋
在這個地方, 見面禮帶什么都不稀奇,只不過很少有人送幾十筐糞的。
“啥,送肥,送幾十筐肥, 天老爺喲, ”宋大花差點沒叫左腳絆右腳給摔了, 她見到了啥嘞。
這陣仗將苗阿婆也震住了,老太太喃喃自語,“活得久,見鬼的事也多了。”
匆匆趕來的虎妮更是驚詫,她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你們這是扒了多少牛羊的溝子嘞!”
溝子是屁股的意思,巴圖爾聽得懂, 頓時急了。
“沒扒, ”他說起方言來依舊蹩腳, 他吹胡子瞪眼, “沒扒溝子, 額扒溝子做啥!”
“你別由嘴胡拉!”
虎妮大笑,“怪俺這張嘴, 俺想說一溝子兩肋巴成不?”
一溝子兩肋巴是很多的意思, 在場聽沒聽懂的反正一陣笑,
巴圖爾不搭理她, 扭頭去找姜青禾, 他還要說明白的,“肥全給你, 筐貴,要還的。”
“哥, 你讓我緩緩,”姜青禾不理解,且摸摸胳膊,她滲得慌“你們送我這老多的肥做啥?”
“有啥想叫我做的,直說嘛,都認識那老久了,不用整這一套的哈,”姜青禾她說完,又對著旁邊的漢子喊,“停停停,不要搬,不要搬!”
她受不起這份大禮阿。
這喊聲差點沒叫卸貨的小哥打個哆嗦,手抓不牢筐子。
“啥幫不幫的,你這樣說不把哥給看低了,額們又不是瓜皮,”巴圖爾點點她,“你這個人就是半潮潮。”
姜青禾瞥他,別以為她不知道是罵她糊涂。
巴圖爾悄聲說:“額們給皮作局也送了。”
“哈?”姜青禾摸了摸耳朵,“送了啥?”
“糞阿,”巴圖爾說的理直氣壯。
姜青禾徹底呆了,“大使他說啥了?”
“讓額想想嗷,”巴圖爾摸著下巴,他努力回想,“大使說,這輩子沒想過,還有人給他送那么大的禮。他說自個兒算是開了眼了。”
“不過誰叫額們牛羊多嘞,其他也沒啥好送的,總不能送頭羊吧,寒磣。”
寒磣個鬼,姜青禾很想白他,有羊了不起哦。
“你收吧收吧,下回有事才好找你辦,”巴圖爾笑瞇瞇的,“畢竟那釘板的事,皮毛的事,還有做歇家不是還沒定下來嗎。”
“那也多了”
“哎,不多不多,”巴圖爾又說,“欠你的實在太多了,你還記得第一回大伙湊了麻錢,請你去跟駝隊提交易換羊的事不?”
姜青禾點頭,巴圖爾臉上實在克制不住笑,傻不楞登的,“大半給配上羔子了,俺們配的早,一路從冬窩子那出來往這趕,路上有好幾頭母羊產羔了。別說這大尾羊的崽是真壯實阿,那屁股肥的,到時候給你留只最肥的羊羔。”
其實巴圖爾沒說,每年春季產褥期,接羔最怕在路上,沒有適合的地方,害怕母羊產不下來,又怕產下來羊羔沒有照顧到位,半夜就沒了。
之前好多次轉場的時候有母羊產羔,好些在路程行進一半,羊羔子因為種種原因相繼死了。
但是不管是配種后,或是原來大尾羊產的羊羔,只有兩三頭因為照顧不當,不喝奶死了外,其余的基本很健壯。
要知道健壯的羊羔,就意味著可以免去很多因病死亡的風險,能夠更容易長成肥碩的成年羊。
羊羔和成年羊不同,賣法也不同,光是取皮子來說,牧民更喜歡成年羊的皮,不為啥,大啊。
雖然配種并不是一代又或是幾年能完成的事情,但不能不說大尾羊比蒙古羊要抗造一點,可能因為大尾羊就是其他品種的蒙古羊跟另外羊配種出來的,所以適應得很快。
想著過不了多少年,平西草原能培育出新的羊種也說不定。
所以新恩疊舊情,才送了那么多的肥。
姜青禾當然沒那么容易忘事,她笑道:“那也是你們自己配的,我那是收了錢的,又沒白給你們做工。”
“磨磨唧唧的,給你就收著唄,別說了,再說額腦門都要冒火了,”巴圖爾揮揮手,自己去幫忙一起倒糞了,筐得挨家挨戶的還吶。
那么多的糞,說實話夠姜青禾一個人撿上半年了,給就要唄,誰嫌肥料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