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的老羊皮,不說暖不暖,只求別往下掉沫子就成。
大伙交頭接耳,土長拿起鐵鍬拍了拍地,讓眾人靜下來,“今年皮棉收的多,這批的棉籽都留種了。棉籽沒那么老些,咋能全鎮都有,俺們灣里是俺去求來的?!?
“不挖渠不種也成,別人明年收皮棉,彈了棉織布做衣,冬天穿棉襖子,腳底踩棉窩子,蓋的厚棉被,你別鬧就成?!?
這筆賬哪家算不明白,一畝地要是能有二十來斤的棉花,一家幾口人至少能做幾件襖子,不用硬擠一張炕,一條氈被蓋全家。
“種,誰不種誰是苕的!”
“挖個渠俺看誰慫。”
一個個說著擼袖子拿上鐵鍬就要開干,雖然挖渠沒錢,但土長說挖渠后五天包一頓晌午飯,這下叫眾人干勁又昂揚起來。
論要挖渠種棉,最高興的要屬姜青禾,這種高興甚至超過了知道苗阿婆要搬下山的喜悅。
即使羊毛再暖和,她骨子里仍舊是喜歡棉花的,喜歡那種柔軟蓬松的觸感,喜歡棉布織的衣裳,而且棉布輕薄又好染色。
并不像山羊毛織的褐布那樣扎人,而且只有土褐和灰兩種顏色。一年到頭在灣里,偶爾有女人穿一點鮮亮的顏色,其余除了樹木花草本色點綴,觸目全是土黃和灰黑。
如果她沒有見過后世各種花俏的顏色,也許她能接受的。
她正愣神的時候,宋大花拍了她一掌,“想啥嘞,土長說要分段挖渠嘞,一家挖一截,趕緊去瞅瞅?!?
在這挖渠并不是大伙勁往一處使,從頭挖到尾,而是分地,一戶挖一段渠。寬度和深度都要相同,至少得挖兩米深三米寬的水渠,渠道太小開閘后水會滿出來。
而且渠道兩邊包括底部得用鐵鍬背將土夯實,至于給水渠砌磚,那又是開春后要干的活,不買純靠灣里幾個把式帶著下頭人開窯燒胡基磚。
姜青禾一家分到中段將近兩米長的土地,估摸她和徐禎兩人輪著挖,也得挖上六七天。
而且徐禎早上到晌午挖渠,晌午后還得起屋子,真是冬閑人不閑。
這種土梆硬,整個人得使出渾身力氣,壓根不好挖,徐禎甩臂揮鐵锨,只刨了個坑。
姜青禾干脆在地上用小鋤頭將嵌在土里的大石頭給挖出來,在她后一截的宋大花笑她,“你做小孩子把戲吶?”
前一節是虎妮,揮臂揮得虎虎生風,一挖跟山裂了似的,那土塊紛紛落地,叫人嘆為觀止。
這時候土長走過來,她也瞧見了姜青禾這干活的架勢,也沒說啥,反正這段渠能給挖完挖通,管人家用什么方式。
“之前你不找俺說自個兒做菜手藝不錯,”土長將邊上的石頭踢遠點,“挖渠這幾天晌午飯給你來燒咋樣,饃饃有人做,你燒頓肉菜就成?!?
“有啥肉阿?”姜青禾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土問。
“俺叫人宰了三頭羊?!?
姜青禾唔了聲,“吃一天?”
土長靜默,她有點想翻白眼,“吃五天?!?
想啥美事呢。
這回換姜青禾沉默了,三頭羊幾十個人吃五天,那就意味著羊頭、羊身、羊雜拆了吃五天,有點為難人啊。
土長問她,“能做不?”
“能做的話,土長你考慮給我們這地也挖條渠嗎?”姜青禾說得很認真,要是能挖條渠,她就在院子里打個專門的水窖,孔小肚子大底深十幾米的那種。
土長說:“滾犢子。”
她又說:“挖渠做夢,只能挖條溝。現在能做了嗎?”
“那必須的,”姜青禾朝徐禎招呼聲,跟土長往前走,嘴里一直問,“羊血還在嗎?”
土長說:“有好幾盆?!?
“粉絲有嗎?”姜青禾又問。
土長嘆氣:“給你湊一毛口袋,夠不?”
“姜呢?”
“你能一氣問完嗎,你真是老牛不站,稀屎不斷,”土長嫌她墨跡。
“我這不是打柴的跟上放羊的轉,樣樣得問清楚才好做活阿,”姜青禾委屈。
到了土長家她的問題也問完了,土長也嫌她羅里吧嗦,領到地方自個兒跑去挖渠了。
土長家那兩口灶臺和鐵鍋特別大,人坐在里面都不成問題。
姜青禾見羊血顏色還鮮亮,倒進鍋里煮了,給她燒柴的是土長的奶奶,嘴巴特利索,啥也能說上幾句。
她一邊回一邊撈出煮熟的羊血,不管是羊血還是豬血,在煮的時候都得小火慢燉,不能大火猛燒猛煮,猛煮很容易會出現蜂窩狀,吃進嘴里全是渣渣。
就得軟而彈,表皮順滑沒多少孔的,她下辣子炒一炒,蔥蒜爆香,湯汁一調。粉絲煮到快軟時,下羊血再煮。
熬出來油汪的,都是羊板油熬出來的油,還好味道不咋膻。
這樣一大鍋的羊血粉絲湯辣得過癮,至少吃起來夠熱乎。尤其下飯的是喇嗓子的黃米饃饃,顯得這湯滋味更鮮,有人干脆洗了把手,一點點掰饃饃扔進羊血粉絲湯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