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超大的鍋盔。
蹦蹦跳跳走進籬笆院子里,一樣樣拿出來跟四婆顯擺。
她小手一揮,“都給婆婆吃。”
“哎呦,”四婆抱住她,抱是抱不起來的。她真不知咋稀罕好了,又站在門口停住喊了句,“青禾阿,你來拿俺做的焦辣子?!?
“俺種了幾株紅辣子,拌油炒香做了罐焦辣子,拿著蘸個味?!?
四婆特意拿高遞給姜青禾,還假做被辣到呼氣說:“小娃不能吃,吃了鬧肚子。”
蔓蔓她都聞到了,一點辣辣的好香的味道,她扭著四婆的灰布衫子說:“騙小孩。”
姜青禾跟四婆都樂,可不騙她這個小孩嘛。
“山里蛇蟲就屬這時候多,咬倒是不咬人,看著鬧心,你們自個兒當著點心?!?
四婆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姜青禾說:“都記著了?!?
徐禎還等在門口疊簍子,姜青禾出來把柴刀別在腰間,又搭著板車后頭的扶手,喊了句:“走吧?!?
板車的木轱轆擦過沙石,走過生滿雜草的路口,一座屋子都瞧不見后。鳥叫蟲鳴越發刺耳,遠遠能聞見那股草木曬干后的清香,漸漸走到了春山灣的入口。
第5章 油潑辣子
草木蔓發,春山可望。
每每聽見春山兩字,總會讓人冒出點詩意,繼而覺得這個名字不符合塞北。
后來姜青禾知道是自己草率了。
塞北能有東西南北海子,就能有春夏秋冬四個灣,多隨意的取名方式阿。
地里刨食的大伙認不得幾個字,一輩子連名字咋寫都不知道,取名都是撿著順口的叫。
比如春山灣在他們口中,叫山洼子,而春山則被稱為草山,滿山遍野除了樹就是草,尤其一到夏天那草跟浸了糞一樣瘋長。
前幾天棗花嬸跟她說,要做肥燒野灰就去砍草山口的,她沒問為啥,眼下才知道,真是砍也砍不完。
春山入口那塊進山的牌下,纏滿了谷莠子,也就是狗尾巴草,還有燈芯草和不知名的雜草層層疊疊。
姜青禾拿出割麥子的架勢,夠一捆的量就拉起草繩,一綁一系扔到一邊。
她坐在草堆上,解下羊皮水囊,跟徐禎說:“我覺得敢現在進山的,應該是多揣了個膽子?!?
因為她割草的時候就看見一條蛇,呲溜從她手邊不遠處躥出去了。
她真不咋怕蛇,就是討厭這種沒腳又盤旋起來吐蛇信子的。
哪怕姜青禾沒明說,徐禎也知道她指的啥,他并不怕蛇,卻很討厭毛毛蟲。
他能面不改色用柴刀挑開一條三指粗的小蛇,卻對軟體通綠的毛毛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眉頭緊皺地碾死。
“蟲子太多了,”徐禎抱怨。
姜青禾直樂,“那你以前肯定沒給家里雞鴨找蟲子吃過,雞吃蟲子長得賊壯?!?
“以后我們養雞,只給它吃飼料,”徐禎臉一僵,接受不了找蟲子喂雞。
姜青禾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
春山灣沒人有吃蛇的習慣,不只蛇,山豬、野雞、鹿等山野味都不吃,多年下來野物雖然沒有泛濫成災,但是也會時不時闖下山來。
灣里就在前山和深山的交界處,撒下黑刺的種子,黑刺三年就能成林。再加則每年都會去加固,那一片刺林的刺又硬又尖銳,饒是皮硬的野豬想要穿過,都做不到。
所以只要兩人不過黑刺林,進山就沒那么危險,但是得注意腳底和頭頂,蛇會出沒在任何地方。
進山前兩人把褲腿塞進高幫布鞋內,然后用布緊緊纏了兩圈系緊。袖口互相幫著纏緊,再帶上草帽從開出來的路進山。
“改名吧,什么草山,叫它蛇窟,”姜青禾覺得蛇應該夾著尾巴做蛇,不要東一條西一條倒掛在樹上。
徐禎嘆氣,“不,應該叫它蟲山,”他狠狠用柴刀背刮走爬到腳上的大青蟲,迅速踩死。
一路上兩個人走的又郁悶又小心。
夏天的春山滋養出茂綠繁密的草木,水曲柳、大榆樹、小葉楊長得無比粗壯,卻也讓昆蟲蛇蟻繁衍壯大。
等終于到刨土的山坡,兩人臉上都有好幾個紅疙瘩,蠓子咬的。徐禎在不遠處看見一片野艾蒿,跑去拔了幾株,在石頭上捶爛。
抹了點在手上,蹲下來涂在姜青禾的臉上,東一道西一道,涂完他就笑了,“現在跟個野人一樣了?!?
立馬挨了姜青禾一記重錘,等他也涂上好幾道,“野人”夫婦開始干活。
兩人要挖的土是黃土,這片黃土最為肥沃,村里人要在院子里拉土種菜,也都是從這片挖的。
大伙不會可著一個地方使勁挖,山里那么大,肥土也多,所以姜青禾他們找到的這片地,下頭還有不少土壤。
看得出來地已經被挖過不少次,上面都沒有樹木、灌木叢,草倒是又蓋了密密一層。
姜青禾蹲下來抓了一把土,濕濕黏黏的,兩人要開荒的地挖到最下面,刨出來都是土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