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徐禎唱情歌也不敢對著她的眼睛唱,現(xiàn)在都當(dāng)?shù)耍瑢χ锢锍烧嫘小?
姜青禾當(dāng)時沒說,走在沒人的路上對著他耳邊唱,“大紅的衫子綠綢帶,青絲的頭發(fā)白飄帶;你把我疼來我把你愛,我倆人活活兒難離開。”
她想,聽他們大小伙子作怪捏腔捏調(diào)對著唱那么多遍,總算唱出口了。
徐禎耳朵不紅,改臉紅了,湊過去牽住姜青禾的手,她就摳了摳他的手心。
回到家后吃完飯,蔓蔓在門口遛小鴨,她腿蹬得飛快,小鴨跟不上被扯著走,一路叫嘎嘎,嘎嘎。
還沒入夜,徐禎坐在門口,開始取出木料準(zhǔn)備做活,今天有人拿著兩個爛裂有豁口的木桶,讓他幫著苴一苴。
苴就是讓他幫著在豁口的地方,塞點木片填塞修補,沒說拿東西來抵,而是一只木桶給兩個麻錢。
灣里人家哪個不會苴木桶,就算娃也曉得拿點鋸末給塞進去,再用薄木片兩頭堵住。
奈何這兩個桶裂口挺大,還得重新箍,就這樣也舍不得新打一只。
徐禎在外人面前話不多,收了錢就開始干活。做木桶其實也叫箍木桶,富裕人家會用牛皮帶剪下來一長條,上下兩頭打釘給箍得又結(jié)實又耐看。
窮一些的就拿柳條子來箍,徐禎以前跟爺爺學(xué)箍桶,是拿竹篾子來箍的。柳條耐用也磨得快,終究不如竹子韌勁好。
那時爺爺還說:“有竹無杉難成桶,有杉無竹箍不成。”
杉木做桶耐用,想起這句話,他手一頓,摩挲著粗瓷刺手的桶面,定了神開始裁出適合的小片填塞進豁口處。
全部填完還得削掉凸出的部分,但沒有趁手可以打磨的用具,只能先作罷。
至于桶上箍著的快要漚爛的柳條子,徐禎沒急著拆下來,等明天進山去砍點竹子。
塞北不適宜竹子生長,從西南移栽來的竹子,有些都活不到第二年,就算活到第二年也出不了筍,沒幾年就徹底斷根。
但春山上成活了,有矮小的箭竹叢,也有一片油竹林,也能出點筍子,長勢還不錯。
這邊徐禎在忙,姜青禾沒閑著,明天要進山,晌午是回不來的,得準(zhǔn)備干糧。
在灣里出遠路要帶的干糧,基本都是炒面熟米鍋盔。
至今都流傳一句俗語,塞北有三寶,炒面熟米老羊皮襖。
黃米炒熟的叫熟米,黃米磨面翻炒的叫炒面,左右塞北這片地離不開黃米。
熟米炒面配咸奶茶還別有風(fēng)味,大熱天的當(dāng)干糧充饑的話,姜青禾只覺得還是免了,別喝一口水就糊嗓子。
至于鍋盔,它除了出遠門會做外,農(nóng)忙時節(jié)也會烙上不少個,厚實一個賊頂飽,還能頂著夏天高溫日不壞。
麥?zhǔn)盏臅r候只有黃米,姜青禾壓根不想做,因為做出來不好吃。
現(xiàn)在新磨了白面,也可以吃上一回。
春山灣的鐵鍋制式與姜青禾之前用過的很不相同,鍋大又深,鍋底不是尖窩子,而是平坦的。
所以他們用鐵鍋烙出來的鍋盔,每一個都很大,是因為鍋有多大鍋盔就有多大。
烙鍋盔多的人家,會有專門的壓面杠子,杠子使勁一壓,壓得又圓潤又規(guī)整。
姜青禾沒有壓面杠子,自己上手在面案子上又壓又團,也弄了好幾個不算規(guī)整的。她做了幾個沒餡的,但擱了鹽和茴香、野韭,還做了幾個糖餡的,甜菜熬出來的黑糖,包進去甜甜嘴。
灣里正宗的鍋盔要做得特別厚,撕開來里頭一層層的。跟后世那種薄脆帶肉,烤得金黃一掰能聽見嘣,餅皮碎裂那種不同。
所以得控火,火小里頭的面就熟不了,顏色還難看會發(fā)灰,火一大外面焦黑,掰開一瞧里面還是夾生的。
烙鍋盔特費勁,忙活到入夜,吃上這口已經(jīng)到第二日早。外皮烤得有點焦了,麥面做得嚼起來筋道。徐禎喜歡吃外皮,一嚼就嘎嘣脆響。
姜青禾覺得,吃鍋盔應(yīng)該來碗羊肉湯的,尤其在冬日。熬一碗羊肉,里頭有幾塊羊肉,一點羊雜碎,再把蔥花,配一塊扯好的鍋盔。
沒有羊肉湯,鴨肉湯蘸饃饃也湊活。
她回味的時候,蔓蔓嚼著黑糖餡的,吃完糖糊了一嘴,自己伸出舌頭舔了舔,咧著嘴笑,“甜的。”
姜青禾看不過眼,一副灰不絀絀的樣子。
帶著蔓蔓洗完手洗完臉后,姜青禾把一個裝著谷料的布包給她,“諾,給鴨子的口糧,要記得喂。”
“是嘎嘎,”蔓蔓不滿意。
“給你的嘎嘎早上中午吃的,”姜青禾重復(fù)一遍。
蔓蔓才喜滋滋伸手接過,又問,“娘,我吃的可以給嘎嘎吃嗎?”
養(yǎng)寵物大概就是什么都想給它嘗一口。
“不能,”姜青禾拒絕,說的有理有據(jù),“小鴨子太小,它會撐到的。”
徐禎說:“嘎嘎還小,得吃少少的。”
蔓蔓老實點頭,抱著她的嘎嘎,背著小花水壺,拎著個她和四婆的晌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