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琛的低音向來深沉好聽,帶著鼻腔的共鳴,卻也有種戲弄般的輕浮:“他們管我叫什么?螳螂?”
西元靜靜地不說話,玫瑰花的香氣抵不過耳畔唐琛的一呵熱氣:“想知道螳螂是怎么吃掉他們的嗎?”
唐琛猛然抓住西元的衣領,不由分說將他拎起,拎到花架深處,按在花叢中,花影紛搖,藤蔓上的刺劃過溫潤的臉頰,留下一道細微的紅,四周的玫瑰猙獰綻放,猶如唐琛此時美而邪惡的臉。
西元奮力一掰,沒有撼動唐琛分毫,兩只手也如藤蔓般緊緊地纏握。
呼吸漸漸加重,西元依舊不說話,黑亮如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喜怒無常的唐琛,一個吻驟然而落,兇狠霸道,吻痛了西元,西元既不避開,也沒有回應,任憑他凌厲地鋟入。
一聲鏈扣輕響,清晰刺耳,從唐琛那里傳來。
西元終于有了回應:“你瘋了?這是在庭院。”
玫瑰花架獨處一隅,幽深靜謐,叢叢花影遮天蔽月,可西元依然有種“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公館里的弟兄們晝夜不分巡查門戶。
唐琛置若罔聞,冷冷地握著自己,陰鷙深沉的目光猶如夜晚覓食的獵豹。
一只手急速而動,慌亂的卻是衣衫完整的西元,他想推開身上的這只獵豹,卻只剩下無畏的糾結與隱隱的亢奮。
西元終于有了反應,玫瑰花的藤枝旁逸橫出,勃勃生機。
這真是不可抗力的悲哀,西元又無端地生出那抹熟悉的恨意來,恨自己貪著唐琛,也恨自我的放縱,唐琛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節拍,都是一曲扣人心弦的挽歌,唱的哀婉,聞者悲傷,可是誰也無法令對方停下來。
他對他,始終都是致命誘惑,他對他,始終都想徹底占有,只好聽著唐琛獨奏出的這首挽歌,一起淪陷、墮落。
那朵孱弱的玫瑰依然半垂著頭,即便帝陽春日日灌溉,它依然不能完全,渴望著強壯,渴望著釋放,渴望著西元……
西元的吻含著淚,亂無頭緒,他總是想竭盡所能的滿足唐琛那份深不見底的渴望,獵豹雖美卻受了傷,只能發出震懾四方的聲聲咆哮,那是來自于高貴物種的孤傲與憤怒。
玫瑰花架搖搖欲墜,艷紅的花瓣紛紛飄落,恍若下了一場芬芳花雨……
西元沉聲說:“唐先生,你現在可以吃掉我了。”
唐琛重新踱回長廊,坐在藤椅上,任憑衣衫凌亂,抓起圓幾上的香煙,迅速點上,拇指抹了抹唇邊的濕痕,西元的吻總是那么瘋狂,不知節制。
西元也點了支煙,只抽了一口,嗓子里充斥著辛辣,亦如唐琛的吻,總是那么不夠溫柔。
“我不是螳螂,也不會吃掉任何人。”唐琛的聲音波瀾不驚,再次打破夜的寧靜:“阿譚的確因我而死。”
夾煙的手指輕輕一抖,西元抬眸望去,唐琛的神情淡漠如水。
“可他不是我殺的,他用一把藏在身上的迷你手槍,給了自己太陽穴一槍,一切就都結束了。”
西元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原來阿譚是自殺的?”
唐琛悠悠吐出一口淡白的煙霧:“你應該問,一個糖果店的小伙計怎么會有一把那樣精巧的槍?”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風清月明,唐琛的臉亦如往常皎皎如月,晃得人心神恍惚,窗外的燈紅酒綠也映著床上渾身顫抖的阿譚,雙手幾乎握不穩那把迷你槍,槍口對著赤著上?的唐琛,像極了洋人擺在商店里的那些光溜溜的雕塑,每一個線條都新奇奪目,阿譚的目光在極度緊張中依然在他身上游走了幾秒。
高高在上的明月,美好的叫人只能仰望,然而明月居然也肯將一點光輝灑在了他這個默默無聞的小伙計身上,唐琛第一次對他微笑,第一次問他家鄉在哪里,第一次夸他包糖的手指靈巧好看,破天荒的,第一次邀他出來一起喝茶聊天,唐先生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讓阿譚剝糖給他吃,阿譚朝圣般地捏著那顆桃子味的糖果放進唐先生的口中,唐先生也抬起那只好看得要命的手撫著他的臉,動人的嗓音模糊不清:“像,也不像……”
阿譚聽不懂,也無暇顧及,他的眼睛、心思意念,早已隨著唐琛口中的糖果徹底融化了。
唐先生的嘴唇甜蜜溫涼,蜻蜓點水般的匆匆,阿譚的眼睛舍不得睜開,可是唐先生已經放開了他,看了眼表,起身要走了,隨口問道:“三天后我來接你好不好?”
阿譚懵懵懂懂,只會拼命點頭。
第二天有人往糖果店里打了個電話,訂了不少糖和糕點,叫吉老板派阿譚送貨到一個地方,那一帶都是有錢人家的別墅,總是搞派對開舞會,阿譚去過幾次,拎著包裹興高采烈地去了,從與唐先生定了三天之約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興高采烈的。
空蕩的別墅里沒有舞會沒有客人,只有一只唐人街的老虎端坐其中,望著白老大臉上的虎須,阿譚本能地跪了下去。
一張全家福,一把精巧的槍,擺在阿譚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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