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這道菜,我就告訴你們那批貨怎么分,別急,人人都有。”
唐琛抬起頭,將第一份放到侍者遞上來的空盤里,優(yōu)雅地一抬手:“丁堂主,這些日子你代理社長,辛苦了,理應得第一份,也是最好的一份。”
剔到一塊筋肉相連,用了點力才割開,刀尖在瓷盤上發(fā)出幾下刺耳的刺啦聲,唐琛嘖了一聲:“這么嫩的豬手居然還有老筋,無礙,除掉了就好嚼了,給曲爺送過去。”
身邊適時遞來一摞餐盤,將分好后的豬腳飯,一份一份準確地按唐琛的要求碼放在每個人面前。
“想起來了,沒有餐具,對不住各位叔伯兄弟,那你們只好用手抓著吃了,不想用手的……可以,我唐琛親自喂到你們嘴里。”
最后幾個字,聲音驟冷,冷得骨頭縫里都冒出寒意來,眾人皆駭然變色,鄭明遠那只被剁下來的左手,是不是也是因為沒用了,被人喂進了觜里。
西元的心漏跳了幾拍,昨晚唐琛究竟去了哪里,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的飯局注定要由唐琛來當家。
“唐琛你…什么意思?”丁義的額角泛著一層冷白的汗光。
唐琛掃了眼每個人面前紋絲未動的餐盤,點燃了一支香煙,幽幽道:“想吃我唐琛這道菜的就留下來,不想的,現(xiàn)在可以走了。”
包間內,鴉雀無聲。
曲爺冷哼一聲,推開眼前的餐盤,起身就要往外走。
唐琛一翻腕,手中的剔骨刀刷地扎進了餐桌,凌光厲閃。
“我想大家不介意再多吃一點點。”唐琛不緊不慢地說。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不知是誰先帶的頭,手指伸向了泛著油膩光澤的豬腳飯,陸陸續(xù)續(xù)的,更多的手伸向了自己的盤子……
第48章 明月松間照
五彩飛龍身姿各異,一條靛青巨龍昂首騰飛,四條小龍環(huán)繞左右,金底彩線,祥云繚繞,威猛之勢、祥瑞之氣兼而有之,這是從白老大手上傳下來的鴻聯(lián)社總把頭的龍旗。
秋高氣爽,鴻聯(lián)社總部整條街都齊刷刷地站滿了人,他們屏氣凝神,只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擊鼓手,守著一個紅銅鉚釘?shù)膱A型大鼓,緩慢地,一聲一聲,敲打著直擊人心的鼓點。
所有人看著這面象征著鴻聯(lián)社最高身份地位的龍旗,從輩分最老的曲爺手里徐徐展開,依次傳遞下去,丁義、楊啟年、眾位叔伯……最后送到了唐琛手里。
唐琛,這個鴻聯(lián)社最年輕的青龍?zhí)锰弥鳎嵵仄涫碌亟舆^龍旗,望著它,此時,沒人能從那張不露喜怒的臉上猜出他在想什么,唐琛抬了抬龍旗,刷地單手一揚,整面龍旗迎風招展,擊鼓手雙錘猛擊,鼓聲急速驟響,整條街的人發(fā)出了海嘯般的歡呼,恭祝他們終于又有了一位總社長,是那么的玉樹臨風、年富力強,在更多人的心目中,唐琛坐上這個位子只是遲早的事。
玄武堂的弟兄們也在歡呼,雖說許多人神情頗為復雜,但是看著他們新繼任的堂主鄭少祖,又不得不賣力地呼喊下去,這位少堂主那晚拿著刀槍在御膳坊門口站了很久,始終沒有沖進去,當唐琛從御膳坊里走出來,踱到鄭少祖的面前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少堂主的腳向后退了一步,汗水打濕了孝服,哆嗦著嘴唇,連一句質問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倒是唐琛給了鄭少祖兩個選擇:一,滾出鴻聯(lián)社,不許在唐人街里再露面;二,繼任玄武堂堂主,御膳坊還姓鄭。
這是一個根本沒有懸念的答案,唐琛還沒走到車旁,鄭少祖撕心裂肺的聲音已經隨風擴散:“唐先生,我要留在唐人街,今后玄武堂上下都聽命于你……”
西元看著眼淚鼻涕齊飛的鄭少祖,只覺得他卑微可憐。
唐琛面無表情地上了車,看都不再多看一眼。
御膳坊里大擺了三天酒宴,第一天總社長唐琛跟所有的叔伯弟兄喝了一圈的酒,丁義、楊啟年坐在他身邊,席間更是與他頻頻交頭接耳,像是有說不完的知心話,就連曲爺也喝了唐琛敬的酒,雖然還板著臉,但也改了稱呼,喚唐琛為唐老大,于是乎,許多人便都紛紛改了口。
可唐琛卻說,他還是更喜歡別人喚他唐先生。
第二天唐琛以總社長的身份,親自去鄭宅為鄭明遠上了一炷香,鄭家這才起靈發(fā)喪,唐琛自此再也沒有踏進鄭宅一步,晚上也沒有再去御膳坊吃酒,任憑別人打著他的名義鬧去。反而在港口的碼頭市場,匯聚了青龍?zhí)盟械牡苄謧儯瑹釤狒[鬧地開了個流水席。
西元從認識唐琛那天起,從來就摸不清他的酒量,以往的幾次,看似醉了,頭腦卻還十分清醒,眼睛也明亮,只是笑容剎那間些恍惚,站起來的時候,身體微微打了個晃,就像那晚在吉利號上,他的臉又開始泛著淡紅,腳下也虛浮著。
“喂,要不要緊啊?”西元扶住他,低聲問。
唐琛噴著酒氣,瞇著眼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司機,然后道:“送我回去。”
阿江阿山趕過來,唐琛皺了下眉:“別跟著我,去玩你們的,今天給你們放大假……都說了,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