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牧有些遲疑地問:“那陸叔叔他,他是什么態度?”
陸有時一聳肩,“到現在都還沒理我呢,我一直覺得老陸這人挺開放挺前衛的,不過可能也確實是到年紀了吧,等他想通估計還是要再過一段時間。”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趙蔓,她倆連證都領了,相比之下我這點事兒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荊牧垂著眼,水杯里狹小的睡眠蕩開漣漪,原來趙蔓的鉆戒真的和陸有時一點關系也沒有。
“對了,橙橙那邊你也別擔心,我去看過了,午餐和晚餐都送過去了。”
“謝謝。”荊牧覺得自己似乎也說不出別的什么了。
只有謝謝和對不起,他對陸有時說了太多次。
“別這么客氣。”陸有時像是沒察覺到荊牧身邊疏離的氣氛似的,他繼續說:“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過來的時候帶過來。”
荊牧搖搖頭,道:“不用了,明天你別過來了,跑來跑去太麻煩,而且我沒什么大事。明天自己辦出院就行。”
“……”
“你是不是幫我墊付了醫院的錢?我手機轉給你。”荊牧拿出手機。
“不用。”陸有時站起來,“沒有多少錢,不用算得這么清楚。也挺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遠去的人腳步聲也輕極了。荊牧在窗邊看著月亮,眼波一片平靜,可那浮在表面的月光卻到不了心底。
陸有時剛剛回到自己的公寓就接到了老陸的電話。
“爸。”
那邊的聲音平靜,“現在有空嗎,有空回家一趟,我等你。”
“好。”
陸成疆在客廳里等著陸有時,這棟別墅買來就是裝修好的,老陸在生活上從來都吝嗇于付出時間。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樣板房一樣的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實在是太失敗了。
陸有時進來,看見老陸一身居家的休閑服,于是問道:“爸,你今天休息啊?”
“嗯,”老陸朝他招招手,“來,坐。”
桌上有兩杯茶,已經涼透了。陸有時還是端起了他面前的那一杯喝了一口。
“爸跟你聊聊。”陸成疆說。
陸有時側耳傾聽。
老陸看著涼茶梗子先嘆了口氣,“老爸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爸爸,你是不是其實一直也在心里怨我?”
“老爸你說什么呢。”陸有時勾起唇角,語氣是輕松的。
“你別老是嬉皮笑臉的。”老陸有點恨鐵不成鋼,“和你正兒八經說話。”
“我這些年一直也沒能在你身邊待多久,沒日沒夜地跑生意,說著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其實我自己心知肚明,”老陸的眼眸垂著,“都是在逃避。”
“爸。”陸有時輕輕叫了一聲。
老陸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是不是老爸給了你不好的引導?我這輩子兩段感情兩段婚姻都不順利,小時候叫你跟著受了很多的苦。”
“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會對異性對婚姻那么排斥?”
“爸!”陸有時皺著眉,“我不排斥婚姻也不排斥異性,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現在立馬就去和他領證。如果他是女人那么ok,我喜歡的就是異性。爸,我喜歡的是他那個人,和性別沒關系。”
“我……”陸有時平緩了聲音,“我確實是挺缺愛的。小時候——小學那會兒,我個頭也不大還不會說話,在學校里經常被欺負,他們罵我有爹生沒娘養我也不能反駁。”
“那時候也是真的自閉,”陸有時自嘲地笑笑,“我也不瞞著你了,我那會兒晚上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個游樂園,夢見那個女人……”
他嘆了口氣,“我到現在都害怕玫瑰,特別是大片大片的紅玫瑰,看到了就想吐,甚至能連著做好幾天鮮血淋漓的噩夢。”
“你,”老陸的眉心徹底成了川字,“你對你媽……”
“爸,”老陸的話被陸有時打斷了,“我沒媽。討厭紅玫瑰對現在的我而言就是一種生理反應,我早就不會夢見那個女人了,我現在連她長什么樣都不記得。”
老陸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我沒什么資格和你說什么要走‘正道’之類的話,你老爸我自己都沒能把自己的路給走好了。何況‘正道’什么的——”他頓了頓,“老爸也不是那種老古董,也知道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很正常,只是這條路不好走啊兒子。”
陸有時知道老陸這是松口了,他坐到了老陸身邊,說道:“還記得初中那會兒在加大那幾年嗎?”
“嗯。”老陸點頭。
“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躁郁癥嘛畢竟是個正兒八經的病。你為了我這事兒也找了不少醫生,耗了不少精力。一直到醫生說我已經不需要藥物治療,你把我接回國,但其實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
“就是那種什么也不想干,看誰也不入眼的感覺。”他忽然勾了嘴角,“現在說起來,怎么感覺就像是普通的中二病。”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