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撒潑耍賴的功力，大概沒有人能比得過這個時候的陸有時。

僵持了半個小時之后，荊牧認(rèn)命地給孫路寧打了電話。

“什么？你明天不回來？明天？你確定是明天嗎，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愚人節(jié)過去快一年了吧兄弟，你別和我開玩笑。”

荊牧覺得電話那頭的孫路寧可能滿腦門兒都貼滿了問號。

他回道：“我知道明天是春節(jié)，臨時出了點事兒，真的回不去了。”

“不是，你那工作室不至于大年三十也要加班吧，你是什么鬼畜老板啊。”孫路寧質(zhì)問道。

“不是工作室，”荊牧頓了頓，“是我朋友出了點事，我走不開。”

“橙子剛剛和我說的時候我就在想了，你在杭城哪兒來這種一個電話就能把你叫走的朋友，你別是身陷傳銷組織了吧，還是你其實是什么特工，趁著春節(jié)要去執(zhí)行機密任務(wù)？”

“別發(fā)散你的想象力了兄弟，”荊牧扶額，“沒什么亂七八糟要你擔(dān)心的事兒，過兩天就回去了。”

“誒，等等，”孫路寧阻止了他掛電話的準(zhǔn)備，“橙子這幾年都是在醫(yī)院過的年，好不容易今年出院了，你真不回來？”

“……”

“跟她說，我回去給她帶禮物。”荊牧掛斷了電話。

孫路寧聽著電話里嘟嘟的回聲一臉懵逼，小橙子拉了拉他的衣角問，“路哥哥，我哥說什么了？他明天也不回來嗎？”

“額……嗯，你哥大概是被什么妖精把魂給勾了，家也不要了。”

孫路寧說得無可奈何，卻沒想到小丫頭卻喜笑顏開了。

橙橙神神叨叨地眨了眨眼說：“我覺得我哥好像有情況。”

“嗯？”

“我之前還不確定，但是現(xiàn)在，嘿嘿，希望我哥趕緊把嫂子帶回家，明年能一起吃年夜飯。”

“嫂子？”孫路寧挑起了眉，“你確定？”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路哥哥。”小橙子擺擺手，非常大佬地走出了廚房，忽然轉(zhuǎn)頭看著孫路寧說，“我怎么聞到了一股糊味兒？”

“我去，我燉的魚湯！”廚娘路哥哥趕緊手忙腳亂地拯救他的鯽魚湯去了。至于那可能被什么禍國妖姬勾去了魂的荊老板，轉(zhuǎn)眼就被拋到了腦后，畢竟他哪里有魚湯重要。

2013里，荊牧掛斷電話，從黑掉的屏幕上看見了自己的臉。他右臉的下頜拐角處，有一抹新鮮的紅印，估計明天就會變成紫色。

是陸有時剛剛抱著他給嘬出來的，這屬狗的混蛋。

要不然荊牧也不至于這樣就妥協(xié)了，頂著這個印子，別說回家，他暫時是不用出去見人了。

陸有時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fā)上，頗為志得意滿地看著他。荊牧這會兒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里，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怎么每個房間都有飄窗，他坐在飄窗上漫不經(jīng)心地想。

說起來，高中那兩年，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他和陸有時竟都沒有一起過過春節(jié)。他們倆一起過的春節(jié)，那真的是相當(dāng)久遠(yuǎn)的過去了。

牧昕儀女士是個典型的春節(jié)狂熱分子，明明工作忙得一塌糊涂，可是一到年關(guān)就會自動見縫插針地備起年貨。

腌菜鹵菜家常菜，福字春聯(lián)壓歲錢，一樣都少不了。她能在大年三十那天一個人整出二十道菜來。

四個人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的，于是大家就各種分裝，陪著牧女士帶去醫(yī)院，給春節(jié)還得值班的同僚們送溫暖。

往昔的一幕幕在荊牧腦海里閃過，他斜倚在身后柔軟的靠枕上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卻在不久之后又垂下了眉梢。

窗外寒風(fēng)在呼嘯著，雨停了，枯枝細(xì)椏上掛起了細(xì)小的冰凌，在霓虹七彩里閃爍著陸離的光。

“我要二十個菜！”年三十的一大早，荊牧還睡得有些迷糊時，就聽到了陸有時這么擲地有聲的一聲宣言，嚇得他一個激靈就醒了。

他撐著床墊坐起來，問陸有時：“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年夜飯我要二十個菜？”

“去哪兒要？問誰要？”荊牧小心翼翼地問。

陸有時抬起右手，豎起了食指，直直地指著荊牧，“你。”

荊牧緩緩扭過頭，掀起被子重新躺了回去，他估計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再睡會兒，再睡兒就好了。

陸有時不由分說地?fù)淞松先ィ亚G牧從被窩里巴拉了出來，催促道：“快起來，都十點了，再不開始準(zhǔn)備就來不及了。”

陸有時把荊牧硬生生拖出了被窩，“我昨天不是只做了一次嗎，你怎么還要睡。”還如此抱怨道。

我這是造了什么虐啊，荊牧心道，自己上輩子怕不是當(dāng)了漢奸，這輩子才會這么凄凄慘慘戚戚。

他掙扎了十秒鐘，最后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去衛(wèi)生間洗漱了。

陸有時倒也沒那么喪心病狂地讓他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當(dāng)廚娘，也板著一張正兒八經(jīng)的臉，圍在他身邊打下手。

蔬菜肉類都是酒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