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重新又送了茶進來,慈圣太后親自給云毓倒茶。
茶香氤氳,熱氣濡濕了眉眼。
慈圣太后收起了笑容,“……哀家聽說,你已經與魏國公府毀了婚約?”
云毓一驚,急忙放下茶盅,又起身行禮,“魏國公乃是慈壽太后的兄長,當年正是他們一起扶蕭凜繼位。侄兒又怎能迎娶岳靈千呢?”
慈圣太后輕笑起來,“你說的對,哀家當然不會答應你娶那岳靈千。”
“不過啊,你可瞞不過哀家,你跟岳靈千悔婚,最重要的原因才不是這個……你是為了春芽那丫頭吧?”
云毓便原地跪倒,“姑母既知侄兒心意,侄兒便向姑母求一個恩典——”
慈圣太后卻冷冷打斷了云毓的話,“不準!”
她說著將茶盅往桌上重重一墩,“她再好,也只是個賤籍的丫鬟!她給你當個通房,已經是抬舉她上了天,她絕無成為你正妻的可能!”
“二郎,你該熟知律法,若你敢將賤籍女子娶為正妻,那你首先要貶為庶民,且杖打二十,發配三百里!這苦楚,你哪里熬得住!為了她,更怎么值得!”
云毓蹙眉,“姑母……”
慈圣太后卻滿面寒霜,“不過既然你與哀家說出了口,那哀家好歹顧著骨肉親情,給你個特恩,準你納她為妾,給她一個名分罷了。”
“至于正妻,你之前已經擺過百花宴,熱鬧過那一陣,便不宜再來一次了。那便就近從身邊選一個就是——依哀家看,盧巧玉就很好,你定了她就是。”
第162章 奴婢想走了……
如今的慈圣太后已經貴為太后,她最為享受這種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曾經身為晉王妃的時候,她在平陽侯府已經能夠一言九鼎,如今貴為太后,那她的這種權勢感就更不容人撼動。
在她看來,云毓不敢抗拒。
可是云毓卻只是安安靜靜俯首,卻并沒有立即遵旨。
慈圣太后便瞇了眼,“二郎,哀家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必定想說,當初春芽也是哀家一力主張,抬舉了給你當通房的。那如今哀家已然身為皇太后,那春芽的身份也理所應當因為哀家的抬舉而提升了。”
“你這么想自然沒錯,那丫頭她遇上哀家,那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造化!可是話又說回來,哀家就算抬舉她,也只是讓她給你當妾,因為她是賤籍,這是她身上永遠都洗不了的烙印!”
“況且,”慈圣太后微微一頓,“……有些話,哀家這個當姑母的是真不愿意在你面前說透,因為哀家也要給你留著顏面。可是既然今天這話是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而你心下又迷惘不清,那哀家便不得不說了。”
“二郎啊,她當初可是被蕭凜擄走,關進別苑里好幾個月!那丫頭生得天生就是個狐媚子,蕭凜又本來就不是個東西,你以為蕭凜會放過那丫頭去?”
“哀家不妨直說,那丫頭的身子必定早就臟了爛了臭了!也幸虧她身子天生體寒,這才沒懷下蕭凜的孩子來;但凡她身子是個正常的,那她現在早就大著肚子,瞞不過天下人的眼睛了!”
“若是那樣的話,便是哀家再想憐憫她,體恤你,卻也絕對不能再叫她給你當妾!所以兒郎你應該明白,哀家還能對她跟蕭凜的事睜一眼閉一眼,容得再抬舉她一回,給你當妾,這已經是哀家對她的特恩,哀家對她已是仁至義盡了!”
“哀家的話今兒就說到這兒,二郎你這么聰慧,便也別再與哀家提起了。你應該明白,哀家絕不會再答應別的,若你這孩子執迷不悟,哀家便也只能認定是那丫頭狐媚,迷惑了你!那到時候哀家心狠起來,說不定會直接賜她一死!到時候你們可別怪哀家狠心!”
云毓終于深深垂下頭去,再也沒有一個字的反駁,反而是叩首在地,“侄兒謝姑母恩典。”
這日云毓從宮里回來,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什么來,但是春芽卻也瞧出來他心情極為沉重。
她立在廊下想了一會子,便也不難想到慈圣太后會對云毓說什么。
就算她的確是慈圣太后當日抬舉了賞給云毓的,但是如今家主身邊還另外有一個翠環呢——那更是慈圣太后身邊的丫鬟,慈圣太后有翠環就夠了,已經用不著她。
春芽想明白了,反而抬眸向天,靜靜一笑。
她推門進內,奉完了茶,便雙膝跪倒在地。
云毓一怔,急忙伸手去扶,“你這是做甚?”
春芽卻避開他的手,堅持跪著,“奴婢想跟家主求一個恩典。”
云毓忙問,“你說就是。起來再說不遲。”
春芽卻搖頭,“家主若是不應允,那奴婢就不起來了。”
云毓蹙眉,“先說說看。”
春芽輕輕垂下眼簾,“奴婢五歲被賣,十幾年來輾轉流離,骨肉相離。奴婢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贖回自由身,回家去,與家人團聚。”
“奴婢終于守住了對老侯爺的承諾,將那暗賬安穩轉交給了家主,家主可否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