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莫名能感受到一種來自于她的痛感,他說不清是什么原因,情緒被拿捏住,就像一顆心都被她緊緊攥在手中。前些晚童樂川微喃的話語似乎還若隱若現地飄忽在耳邊,她流淚的模樣,低語的泣音,也都讓他無法忘記。
搞不明白是真的,但他必須強迫自己去正視。
十七歲的童樂川正是青春氣盛的時候,她像是一只快要展開雙翅飛翔的小鳥,起飛之前難免問題諸多,難以駕馭。大概和自己那時一樣……
他想到這里,苦笑一瞬,掐滅了煙頭,目視紅燈倒計時間,突然就有那么一點能夠理解自己的父親。
他想,確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好父親。
但天下父親的愛子之心卻應該都沒差。
他不會帶孩子,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夠做一個好父親。不過……他還是愿意慢慢去嘗試,去學習,去交流……
至少不能讓童樂川走上歪路。
–
到家那會兒,時間也不過快十點。
李晉昭輸了密碼進門,沒見人,以為童樂川還在睡覺。
手里提玉溪路那家聞名包子鋪的早點,他換了鞋,打算先凍進保鮮柜里。
他走路向來很輕,尤其換上拖鞋后,踩在地上幾乎沒什么聲音。
把包子放好后,還沒路過廚房,便聽見有人突兀地怒罵了一聲“艸”。
一瞬間,耳骨微微一動,李晉昭駐足在原地。
聲音他不能再熟悉。
是童樂川。
原來她起了。
但是……
李晉昭心里生出好奇,也不知她為什么一大早的,火氣就這么盛。
同樣,他也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爆粗口。
踱步走到廚房門口,本想喚她一聲,卻看見她踮著一只腳,長拉著手在夠櫥窗。
側臉都顯露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心,眉頭擰得十緊,臉蛋憋得通紅。
寬松的短t隨動作朝上拉扯去,露出一截白皙窄瘦的腰身。
李晉昭將目光從那處緩然移開,發現她依舊旁若無人地在跟那較勁兒。
難得的,他勾了勾唇角,生出了看戲的心思。
他覺得此時這樣有“生氣”的童樂川確實要比死氣沉沉的她有意思得多。
于是便得了閑心地抱手靠在門沿,靜悄悄注視。
眼看著她翻過一個又一個情緒的高峰,他終是不忍再干站著,也怕她那暴脾氣一上來,等下又把自己弄傷了。
踏動步子過去,童樂川也還未察覺。
直到身子近貼在她側身后,溫熱的呼吸輕飄飄灑下去,才見她言語一停,身形猛地一頓。
說是石化也并不夸張。
李晉昭低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頂,微風拂起她一茬細軟的發絲捎向他的臉。
酥酥的,癢癢的。
像輕柔的羽毛。
他微眨眼睫,順著她手所指的方向,亦伸出手去。
覆蓋著,遮擋著。
與她重迭。
同她不一樣的是,他很輕易地就夠到了櫥窗,指尖一勾,便開了一個縫。
似乎有透亮的光照耀進漆黑的夜。
四周寂靜到連最私密的心跳律動都能聽清。
隨后他注意到她慢慢抬起了頭。
那雙澄澈的與他別無二致的淺棕色眸子在陽光下閃爍著透徹的亮光,帶著盛烈的怔愣與不解。
童樂川心跳都要停止,在看清李晉昭后,說不清為什么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呆怔震驚的同時,腳下一軟。
身體失去重心,便朝一旁歪去,卻還沒顧得上驚懼,就感受到一股氣力將自己穩住。
冰涼的有些粗糲的感覺。
讓童樂川瞬間吸了口涼氣,酥軟的滋味從頭躥到腳跟。
明明他手指的溫度不高,只是無阻礙地輕摟在她腰間,卻好似滾熱的碳火,燙得她那塊疼極。
童樂川招架不住,氣息都紊亂了,剛想掙脫。
他的手卻摟得又緊些,直接將她湊向了他懷間,柔軟的耳垂隔著發絲碰上他堅硬的胸膛,撞得童樂川暈頭轉向。
隨后,她聽他淡淡的聲音響起,“先別動,要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