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下午有課去學(xué)校了。竇小祁將練習(xí)題鋪開在桌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寫起來。
每次這種時刻就會感到孤單。歡好的痕跡還留在身上,沙發(fā)上還有哥哥若有似無的體溫,窗外的雨依然在連綿不絕地下著,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
為什么明明每天都在一起,還是會想念他呢?
竇小祁寫完一套數(shù)學(xué)題,打開電視換到熱鬧的電視劇,希望電視里的歡笑能掩蓋家里的寂靜。
這個時候突然響起敲門聲,會是誰呢?帶著滿腹疑惑她跑去應(yīng)門,從貓眼里看到,是楊警官和另一名警察。
這是楊警官第二次來到他們家,門打開后,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穿著簡單的睡裙,套著一件連帽外套,她跟上一次見到比起來似乎長大了一些,眉目越發(fā)清秀,看起來楚楚動人。想到這樣純凈的女孩有一個像竇正禮那樣的父親,楊警官也忍不住扼腕。
“今天來是有些關(guān)于竇正禮的事情想要了解?!睏罹僬f。
竇小祁點(diǎn)點(diǎn)頭,請他們進(jìn)屋。
在客廳落座,一旁的警察拿出紙筆記錄,楊警官開口說:“2009年五月份竇正禮在南方打工,當(dāng)時和他一起的工友最近因為販毒被我們抓獲。他供述稱當(dāng)時竇正禮和他一起以打工為借口,實則是在南方聯(lián)系東南亞的毒品渠道牟利。”
竇小祁聽了并不驚訝,竇正禮果然無惡不作。
“嫌犯稱自2009年6月5日之后,他也沒有過竇正禮的消息。他說那天他聽到竇正禮好像是在給家打電話,說他買好了明天一早的票往家走,大概晚上到,還說這次他掙到錢了,要回來帶他和妹妹安安心心過好日子。但是電話里的人語氣并不好,嫌犯說竇正禮掛斷電話后臉色很差,但他還是收拾了東西,坐上第二天一早的火車……”
竇小祁再也聽不進(jìn)楊警官說的話了。
“說他買好了明天一早的票往家走,大概晚上到……”
只有這句話一直在她耳邊重復(fù)地回旋。
怎么會?哥哥知道第二天竇正禮要回來嗎?怎么會?
“竇小祁,你在聽嗎?我問2009年七月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你們說一個月前見到了他最后一面,請問當(dāng)時的情形是怎么樣的?竇正禮之后去了哪兒你們知道嗎?他涉嫌一樁重大販毒案件,這對我們很重要?!?
“竇正禮……6月5號那天真的往家打過電話嗎?”她不回答,反而問。
楊警官看著她失神落魄的樣子,想是她被爸爸販毒的消息嚇到了,確定地回答說:“是的,我們查了竇正禮的手機(jī)通訊記錄,6月5日那天他確實撥通了你們家的座機(jī),這也是他這個手機(jī)號的最后一次通訊記錄。”
竇小祁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突然很多事都串聯(lián)起來。
超市里哥哥拿著一盒鮮紅的牛肉,漫不經(jīng)心地說:“他早該死了?!?
餐桌旁哥哥滿身夕陽的光,說他要一把精美的匕首。
6月6月那天晚上在客廳,哥哥撫摸她對她說:“小祁,我想要你。”
“就在這里,竇正禮一整個夏天都不會回來,你忘了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哥哥?
一直以來,我都愧疚于自己讓你本應(yīng)朝氣蓬勃的臉沾染了鮮血。
愧疚于你無量的前途,卻要一直被自己爸爸的生命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環(huán)繞。
愧疚于我的軟弱,我無力反抗竇正禮時的弱小。
原來這一切,是你親手送到我面前的嗎?
哥哥,你本就想看悲劇上演嗎?即使這會讓我們的人生,被黑暗再三地涂抹,你也立意要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