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臉色不好，需要送你去醫(yī)院嗎？”

謝濮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什么樣子，只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一寸寸凝固，隔著馬路，他看到靳隼言。

靳隼言一點(diǎn)沒變，或許變了。

謝濮不想思考。

“謝謝你，我不需要去醫(yī)院。”

他跑過馬路，只剩下幾步的距離，因?yàn)槟懬佣Ｏ隆?

靳隼言剛從車上下來，并未立刻走進(jìn)公司，反而站在原地等待，另一側(cè)車門隨即打開，一個女人走出來，長發(fā)微卷，背影窈窕。

他們光是站在一起就如此般配。

呼吸在一瞬間停滯，胸腔感到疼痛，謝濮不敢再向前，生了退縮的念頭，但麻木的雙腿不給他悄然退場的機(jī)會，他被絆倒，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懷中的合同飛出去，被風(fēng)卷了兩下后落在靳隼言腳邊。

然后靳隼言看過來，視線相對，謝濮形容狼狽，嘴唇喏囁幾下，想要解釋，但靳隼言很快移開視線，對女人說:“你先上去。”

“好，我進(jìn)去等你。”女人沒有多問，抬腳離開。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靳隼言撿起地上的合同，打量一眼，這份他送出去的合同沒有任何變化，謝濮沒有在上面簽字。

“還不起來？”他居高臨下地投下目光。

謝濮從地上站起，掌心被地面擦傷，他蜷縮起手指，藏進(jìn)袖子里，“合同還給你，我不能要。”

“你非要站在這里和我說話？”靳隼言看著他身上單薄的衣服，擰眉，“難道讓我和你一起吹冷風(fēng)？”

他轉(zhuǎn)過身，冷聲吩咐:“跟我過來。”

謝濮跟在靳隼言身后，走進(jìn)一間會議室，里面空蕩，一個人也沒有，巨大的落地窗下，陽光揮灑滿屋，一切冷意晦暗都被驅(qū)散。

靳隼言把合同扔在桌上，“為什么拒絕？”

謝濮沒有回答，反問:“我可以拒絕嗎？”

靳隼言分明從未給他拒絕的機(jī)會，起初引他入局，極具溫柔誘哄，即便騙局曝光，他也沒有能力逃脫。后來他沉溺于靳隼言溫水煮青蛙的虛假愛意中，心甘情愿扮做靳隼言最聽話的玩偶，甚至期盼這段可恥的關(guān)系能夠永久延續(xù)下去，但靳隼言說他玩膩了，輕而易舉就能從中抽身，不見半點(diǎn)留戀，只留他自己可憐可悲地停在原地。

是靳隼言拽他進(jìn)泥潭，又將他扔在最深處，一個人離開。

“你不會允許我拒絕。”謝濮自問自答，“你憑借你的喜好決定一切，我的想法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不是嗎？”

“但你還是決定拒絕。”靳隼言在這一刻看不懂謝濮，他口口聲聲稱這棟房子很重要，承載著他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記憶，如今唾手可得竟然選擇拒絕。

多愚蠢的人。

他竟然因?yàn)檫@樣一個愚蠢的人而輾轉(zhuǎn)反側(cè)，心緒不寧多日。

“是，我不想要。”謝濮表情平靜，唯有顫抖的聲音泄露一絲情緒，“這是嫖資嗎？還是封口費(fèi)，確保我以后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陽光下，謝濮的面龐蒼白得近乎透明，他虛張聲勢地強(qiáng)裝鎮(zhèn)定，靳隼言卻感覺到他筑起的高墻在一點(diǎn)點(diǎn)崩塌。

良久，靳隼言微垂下眼睫，“你可以這樣認(rèn)為。”

他終于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借口，他的確喜歡謝濮的身體，玩了這么久，他不介意付出一點(diǎn)小小的報(bào)酬。

連陽光也溫暖不了自心頭蔓延的寒意，謝濮頓在原地，無聲地笑了兩聲，猛地上前奪過桌上的合同，三兩下撕成碎片，用了全部力氣扔向靳隼言。

碎紙片像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隔絕了靳隼言的視線，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謝濮緊攥著不停發(fā)抖的手，他感到心臟傳來一陣真切的刺痛，昭示他口是心非，他還是在意謝濮。

這個被他視為玩物的人，依舊能擾亂他。

如果繼續(xù)放任下去，一定會野火燎原般將他吞噬，靳隼言不想被吞噬，他厭惡極了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你看起來很不滿意，是故意裝清高給我看，還是覺得這點(diǎn)嫖資太少了，你覺得不值？”

“如果是第一個，那實(shí)在沒有必要，我最討厭清高的人。”他起身，抓住謝濮，一根根掰開謝濮緊攥的手指，強(qiáng)硬地?cái)D進(jìn)他的指縫，同他十指相扣，“第二個的話，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這幅寡淡無趣的模樣，除了我還有誰能看得上？”

只要靳隼言想，他就能隨時隨地?fù)艨逯x濮，謝濮看著他的嘴巴張合，那些稱得上惡毒的話語鉆進(jìn)他的耳朵，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贊同，他深知自己的普通，所以才會仰望耀眼的靳隼言。

“我想起來了，有一個喜歡你的，怎么？你們在一起了，睡過了嗎？”

靳隼言的手指順著謝濮的脖領(lǐng)鉆進(jìn)去，在光滑的皮膚上游移，上面沒有任何痕跡，他感到滿意，但語氣仍然傲慢:“看來你的小學(xué)弟不太行啊。”

“你一定要這樣說嗎？”謝濮望向他，眼睛發(fā)紅，“因?yàn)槲蚁矚g你，所以就要被你羞辱嗎？”

有什么滑膩的東西從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