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戴也行。”陸瑞安在脫口而出后才懊惱地譴責自己真的是晚上喝酒昏了頭了,他羞恥地聽著自己喑啞的聲音挽留著祁揚
“什么?”祁揚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心臟都隨著陸瑞安的這句話停跳一拍。
陸瑞安沒來由地想起從前,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忽然涌上心頭,推著他破釜沉舟地將臉埋到祁揚肩窩,聲音更輕了,祁揚這回能聽得清楚了:“能不能不戴?”
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緒同時向兩個極端撕扯著陸瑞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和祁揚其實已經離婚了,他應該做的是放手、重還祁揚自由,而不是明明兩個人做這件事都不舒服、還要藕斷絲連、拖泥帶水地拽著祁揚。
可心底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卻越來越響,它叫囂著陸瑞安死死壓抑已久的、對他而言堪稱罪大惡極的念頭:反正下次見面就是拿離婚證了,就算會疼,就算以后祁揚不會再想見他,起碼他還有最后一個擁有祁揚的夜晚不是嗎?
此時的祁揚更是被驚住,幾度無法確認這是自己聽到的、從陸瑞安口中說出的話。他幾乎從來沒有奢望過陸瑞安會主動和他親近。
在他的記憶里,陸瑞安永遠是把自己恰到好處地放在一個相敬如賓的、兄長般的位置,哪怕兩個人在婚后也會因為一些節日或者紀念日做夫夫間會做的事,可祁揚從來沒有感到陸瑞安是心甘情愿的,也沒有從這種事中獲得過一星半點兒愛侶間水到渠成的歡愉。
陸瑞安的痛苦、忍耐、遷就都讓他感到自己是無恥的、罪大惡極的暴徒,他陷入深深的無力與困頓。
可是今晚,從陸瑞安被他逼出那一句“不是”開始,似乎有什么開始悄然轉變了,他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從前的感覺錯誤。
祁揚在得到陸瑞安自暴自棄般的重復后心情極好地輕笑一聲,好像那些本應該隨著醒酒湯作用被代謝掉的酒精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里,點燃了每一寸流淌的血液。
兩個人都意外地配合這場突如其來的荷爾蒙盛宴,陸瑞安甚至超脫自我克制地主動仰了仰臉,笨拙地碰上祁揚的唇角,被祁揚緊緊捧住臉固定住。
血液里橫沖直撞的激動讓祁揚想要像一頭蠻不講理的、只想打下自己所有物標記的狼那樣對待陸瑞安,但他還是努力壓制這樣的心情,一口咬在陸瑞安的肩頭——他甚至嘗到了血的味道,可陸瑞安卻連痛哼都沒有。
陸瑞安不敢睜開眼看祁揚,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得體的凌亂聲息,直到五年來已經成為心中梗結的噩夢再次來臨。
……
實在是太疼了。
陸瑞安不理解,也很自惱,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他就不能再努力克服一下、讓祁揚的體驗好一點?
祁揚沒有堅持,濃重的呼吸中有著甕聲甕氣的沮喪:“陸瑞安,我不是在強迫你,不喜歡就不做,你能不能別這樣?”
他比任何人都更明晰地感受到陸瑞安身體因為疼痛的顫抖,他心里發疼,但又為陸瑞安不作聲而惱火。
陸瑞安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他甚至沒想起要掩藏自己的委屈不解。
他恓惶不安,害怕這最后一次的接觸也會不歡而散,緊張地圈住了祁揚的脖子,語氣同樣低落:“……我沒有不愿意。”
可他的遷就縱容讓祁揚更困頓了。他忍不住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想起五年來每一次陸瑞安在此事上如出一轍的沉默不語和勉強妥協,第一次問了出來:“那你為什么從來都不肯出聲?!就算痛也不和我說,不就是想敷衍我、好快點結束嗎?!”
在過往的每一次“例行公事”里,祁揚不會這樣問,只會默默退離或者是潦草結束,然后兩個人各自去洗漱,在沉寂的黑夜里沉寂地各自占據大床的一側,默契又氣氛低沉地將這件事一筆帶過。
——就好像以他們的關系,本就只應該走這樣的流程,沒有誰應該傾注感情,也就沒有誰能從中嘗到真正的愛侶間才能體驗的甜蜜滋味。
陸瑞安被祁揚問得愣了愣,他安靜地發了會兒呆,不確定地小聲問:“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做,如果我說了,不會讓你掃興嗎?”
祁揚忽然明白了什么,緊追著問他:“為什么你只考慮我會不會掃興?難道你不想和我做嗎?”
兩人同時墜入沉默,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彼此之間似乎在這件事上存在著共識未達成一致的誤會。
陸瑞安茫然又不敢置信,他想:祁揚又不喜歡我,如果不是生理需求,為什么和我做這種事?
祁揚在電光火石間聯想起從前種種,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陸瑞安的認知仍然存在相當大的偏差:陸瑞安對所有人都好,可陸瑞安并不是對所有事都毫無原則妥協遷就的人,如果陸瑞安真的一直心心念念著他哥、把他當他哥的寄托、只是像照顧學弟一樣照顧他,會愿意做這么大的犧牲做這事、還考慮他是否會掃興嗎?
——好在他今晚得到了陸瑞安的答案。他虛張聲勢掩蓋已久的不安終于能夠落定,明確陸瑞安對自己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