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瑞安揪了揪抱枕上的流蘇，努力掩飾住語氣中的低落，試圖揚起笑音，“我后天上班……”

“以前撞上上班時間，你晚上都會請假的?！逼钫恳会樢娧獑柕?，“瑞安，你和阿揚到底怎么了？”

“我……”陸瑞安咬了咬牙，只覺得舌根泛苦，“我們打算離婚。”

“是你提的嗎？”盡管平時每次在祁揚面前，祁家人都會勸說祁揚別耍小性子，但真遇上大是大非的事，祁湛還是第一反應(yīng)替弟弟說話，“阿揚他雖然脾氣差了點，但性情不壞的，這么多年你也知道，他就是那么個狗脾氣，你不理他就好了。他要是惹你生氣，你和我說，我和爸媽肯定都站你這邊。”

“不，不是他的錯，是我們不合適。”陸瑞安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可不能否認的是，“離婚”兩個字從祁揚口中說出的那一刻，陸瑞安就深深地意識到了某種難以挽回的結(jié)束，這種結(jié)束帶來的失魂落魄一直以某種隱形的形式揮之不去地縈繞著他。

他不想去論對錯。事實上，他無法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和祁揚結(jié)婚的五年能讓祁揚轉(zhuǎn)變心意對他產(chǎn)生好感，他想為祁揚做點什么，所以放棄努力，也決定放手。

而且祁揚也是真的不愛他。陸瑞安低下頭，在心里默默補充。

“好吧，作為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祁揚哥哥的身份，我也希望你能過得更自在一點，不用去遷就別人?！逼钫繘]有指責(zé)誰，反倒寬慰陸瑞安。

陸瑞安被充滿陰影的屋子籠罩著，他抬頭透過落地窗望見坐落在小區(qū)中心的大榕樹樹冠一角，聲音像怎樣揉捏都不會激烈反彈的軟絮，輕且溫和：“我明白，謝謝你，湛哥?！?

祁湛的車低調(diào)不失存在感地坐落在幾條貫穿起來交匯的馬路一側(cè)，在隔離帶后的臨時車位里打著雙閃，適時地降下了車窗，截住了準備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就走的腳步：“上車?！?

腳步頓了頓，經(jīng)過幾番激烈思想掙扎，不甘不愿地來到副駕駛旁，最終邁進了車里。

“哥?！逼顡P沒看祁湛，悶悶地喊了他一聲。

“不回我消息就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祁湛轉(zhuǎn)頭看他。

“我不想回去?！逼顡P重重往后一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我知道，所以我和爸媽說，餐廳定好了，我?guī)愠鰜沓燥堖^生日，讓他們別操心，”綠燈亮起，祁湛踩下油門，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只有我們兄弟倆。”

“……行吧?！逼顡P的態(tài)度明顯緩和下來，不經(jīng)意地回頭往后座一看，目光在蛋糕盒子上凝滯住了，他瞥一眼祁湛，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餐廳服務(wù)員很早就迎出來，引著兩人進雅間，祁湛顛倒了流程，提前把蛋糕放在了桌上示意祁揚自己拆包裝，祁揚臉上勉強的笑意在看到盒子里那似曾相識的草莓組團時徹底凝固住，語氣發(fā)涼：“哥，這不是你訂的吧？”

“是瑞安給你訂的，你應(yīng)該還記得這家店吧，他們家的logo很有特點，口味也是你喜歡的?！逼钫奎c點頭，取過熱毛巾凈手，在祁揚對面的位置坐下，示意服務(wù)員可以上菜。

“不喜歡?！逼顡P叫住準備出門的服務(wù)員，抬眼看著祁湛，一字一句道，“把這蛋糕扔了，我最討厭他家的?！?

第14章 蓄念十二·生日蛋糕（2）

“先生？”服務(wù)員站住腳，詢問的目光從祁揚轉(zhuǎn)移向祁湛。

“你去忙吧?！逼钫课⑿χc點頭，服務(wù)員察覺到氣氛的異常，連忙關(guān)門離開。

“你這又是在和誰生氣？”祁湛臉上的笑意換作費解，不悅地看著祁揚，“蛋糕是瑞安專程給你訂的，你要是不滿意就該早點和他說清楚，而不是人家費了心思給你送來就被你這樣糟蹋。難道家里沒教過你這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嘁，費心思，”祁揚冷笑著偏開臉，語調(diào)刻薄，“恐怕不是為了我費心思，而是另有其人吧?！?

“你這半個月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到底在和誰較勁？”祁湛來火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滿意你就直說，彎彎繞繞的什么意思？回家和爸媽頂嘴，在我面前和我吹胡子瞪眼，在瑞安面前少不了這些爛脾氣吧？真以為你現(xiàn)在二十多了我就不會動手收拾你了？”

祁揚咬著牙不吭聲，臉上的神色一分不少地是不服氣。

“離婚的事，瑞安和我說了，你倆都要離婚了人家還記掛著你的生日、你的喜好，專程給你買了蛋糕請我轉(zhuǎn)送給你。這么多年了，哪年不是他為你過生費最多心思？你現(xiàn)在又發(fā)什么瘋？”

祁揚怒氣更甚，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這是給我的蛋糕嗎？還不都是聽你的，還‘我的喜好’，分明是你喜歡的吧！”

“離婚怎么了？你不也正離婚嗎？你離得我就離不得？”祁揚口不擇言，“是，家里教我要寬容待人、要禮讓要懂事，行啊，我照做啊，我這不是給你和他機會嗎？！優(yōu)秀卓越的祁總還不滿意嗎！”

祁湛張了張嘴，皺眉盯著祁揚，好半晌沒理順他的邏輯，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爭吵后的紊亂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