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瑞安思緒像漲潮的海水一般散開來,眼前走馬燈似的晃過過去五年、乃至八年同一天的記憶畫面,他感到一陣恍若隔世的惆悵、茫然,心上一點點騰起無力——他盡自己的努力投其所好,然而他的努力自婚后第三年的六月二十日之后,就徹底失效了——今年還要繼續(xù)嗎?
[陸]:對,謝謝。不好意思今天上班沒看到消息。
[沁春坊-店主]:還是送到去年的地址?
[陸]:不是的,我給您發(fā)個地址過來,留新的聯系方式,到時候會有朋友幫忙代取。
[沁春坊-店主]:好的。
下課鈴聲覆蓋住陸瑞安不由自主的一聲輕嘆,他動了動指尖回復完,毫不猶豫地將手機反扣在桌面。
“陸老師。”物理老師拿著一沓試卷進了教室,走上講臺壓低身體低聲和陸瑞安說話,喧鬧的教室不易察覺地靜了一瞬,幾道緊張又或是打探的目光投來。
“我想換一下自習課,把后天晚上的物理自習調到今晚一起上了,兩節(jié)的連堂我打算讓他們做一個完整的小測。”物理老師單手撐在講臺邊沿,語氣和易地同陸瑞安商量,“后天物理自習的時間就換成語文,你看行不行?”
若是平時,陸瑞安會立即應下,但今天已經十八號,后天就是祁揚的生日,陸瑞安猶豫了一秒,很快又想到:兩人已經離婚了,他作為“前夫”,當然是不被期望在祁揚的生日出現的。
“可以啊。”陸瑞安笑了笑,站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將批改好的作業(yè)都碼作一摞。
“謝謝了哈,還有……我這邊還是那幾個學生不交作業(yè)過來。”物理老師點到為止,朝陸瑞安感謝地彎了彎眼。
原來的物理老師退休了,現在新來的物理老師是轉正入職的第一學期,臨時接手這個班,在學生管理的風格上尚在摸索中,現在的學生都機靈,不乏有起壞心眼的看菜下碟,叫新老師難做事。一則陸瑞安當年也經歷了這些,很理解物理老師的心情,二則作為班主任,和科任老師合作進行教學管理是應當的。
陸瑞安意會地頷首,轉頭精準地望向物理課代表的位置,招了招手:“物理課代表過來幫陳老師把作業(yè)發(fā)了,今天晚上的第二節(jié)語文自習和周三的物理自習對調。還有——”
陸瑞安讓出講臺的位置,點了幾個學生的名字,屈指在自己批改的那摞作業(yè)上敲了敲:“你們幾個,抱作業(yè)跟我來辦公室,把你們的物理作業(yè)也帶上。”
辦公室只剩下值班的兩個老師,幾個學生拖拖拉拉地跟了來,圍著陸瑞安的辦公桌站成一排。陸瑞安示意其中的高個男生去搬空椅子來坐,幾人面面相覷,把作業(yè)冊交到陸瑞安手里后忐忑地依次坐下了。
“為什么不寫物理作業(yè)?”陸瑞安臉上一貫的溫和笑意此時不見蹤影,他一面翻看作業(yè)冊,一面發(fā)問,語氣卻是篤定的,“不止這個吧?我記得你們物理除了這本,每周二和每周四有卷子,也沒交是不是?”
“什么意思?是物理學得很好了,所以不需要做作業(yè)了?你們不會以為我這里沒有你們每次小測的排名和成績吧?”陸瑞安的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分明還是平時溫和的模樣,卻叫幾個學生感到如坐針氈,“來,挨著解釋。”
“其他作業(yè)太多了……做不完。”
“陳老師每次布置作業(yè)都變卦,明明下午上課說做習題冊,晚上課代表布置的時候就變成了卷子……”
“他上課講得太跳了,來不及聽,我沒辦法邊記筆記邊聽課。”
“……”
“有問題要及時和老師溝通,不是不做就可以萬事大吉了,作業(yè)多那就去和老師申請延時,用空余時間再補。還有,我怎么沒聽其他老師說你們不交其他科的作業(yè),就物理不交是為什么?”
幾個學生偷偷對視,真真假假地擠出幾個理由,陸瑞安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便閉嘴不說了。
“你們才高一,現在基礎不打牢,指望高三來亡羊補牢嗎?就算你們有什么不滿意的不方便和科任老師說,那也應該來和我溝通。”幾個學生都不是調皮搗蛋的性格,陸瑞安很了解他們的脾氣,逐個問清楚情況,叫幾人先回班上,“陳老師布置作業(yè)和上課的事我之后問過陳老師再商量,還有別的問題明天自由晚自習的時間過來。作業(yè)不是為老師做的,我開學就和你們講過這些道理了,現在再講沒意思,最后上考場的是你們自己,不是老師替你,因為一些情緒賭氣不聽,是很愚蠢的反抗,你們都很聰明,不該做這種事。回去吧,今天晚上的物理小測我會重點關注你們幾個的成績的。”
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下課鈴響起,陸瑞安走出學校,回到家里給祁湛打了個電話。號碼剛撥出去陸瑞安就意識到不妥:現在已經十點半了,祁湛應該休息了,他不應該打擾的。
他還沒來得及掛斷撥號,通話就接通了,聽聲音祁湛還沒睡,這讓陸瑞安松了口氣。他不敢浪費時間,簡單問候后直入正題:“湛哥,你后天有空嗎?”
“阿揚生日,當然是要有空的,怎么了?”祁湛語氣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