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兩旁寂寞的樹林再次只剩深褐色的枝干，葉子落光，田野也枯萎，冷冽的空氣像是無形的刀片，顯得車內(nèi)這個溫暖密閉的小世界越發(fā)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島感。兩人有一陣子沒有再說話，直到周鈞南終于開進市區(qū)，他笑著問鄭毅文：“你吃不吃肯德基？”

鄭毅文一愣，也笑道：“吃，我去買。前面路邊是嗎？我看見了。”

周鈞南說：“嗯，你把小程序打開我看看。”

他們在車?yán)稂c了餐，鄭毅文主動下車去取。周鈞南原地不動，看見鄭毅文的身影繞過車前，大步流星地去推肯德基的門。

周德明的要求啊……周鈞南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些無奈地想，這得多難啊？他爸肯定會有一個list……不，可能直接讓秘書做個ppt，“砰”的一聲放在鄭毅文面前，趾高氣昂地：“喏，我對你有如下要求……baba……”

鄭毅文答應(yīng)了，他能完成嗎？

片刻后，鄭毅文拿著外賣袋回來，拆開來喂了周鈞南一根雞翅，又把可樂插上吸管，說：“還有多久？”

“很快了。”周鈞南胡亂吃了點墊墊肚子，繼續(xù)開車，“主要是我爸和我現(xiàn)在住的有點兒遠，其實已經(jīng)到我們這兒的市區(qū)了。”

“嗯。”鄭毅文一邊吃漢堡，眼睛一邊往車窗外看，“比我家那邊的市里大好多。”

“就這樣。”周鈞南笑了笑，“你不熟悉，逛久了就覺得沒什么了，等過兩天帶你來市里玩。”

一直等到真的開到家，周鈞南有了更多的實感。門口的保安穿上了軍大衣，又是好久沒見到周鈞南，跟他笑著打招呼：“好久沒見到你啊，上次還是去年……不，前年夏天是不是……”

周鈞南想，這么久了？好吧，他的確從畢業(yè)后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這日子真的越過越快。把車停進車庫，周鈞南指揮著鄭毅文拿后備箱里大包小包，讓他從正門進去。別墅的小院還是老樣子，只是角落里多了一個空魚缸。周鈞南看了看隔壁，心想，不知道以前說他“搞男人”的初中生有沒有提高一下他的語言運用能力。

他越想越樂，出息了……周鈞南你都能帶男朋友回家了……

家里非常溫暖，到處都請阿姨打掃過，茶幾上的瓜子果盤一大堆，汽水飲料也擺的像是超市新品試吃會。家里那個新來的阿姨周鈞南沒見過，這是第一次見面，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飯都做好了。”阿姨和善地說，“你們一定餓了吧，雞湯現(xiàn)在剛好能喝，是買了一只老母雞，燉出來的很香。”

“我路上吃了點。”周鈞南說，“那喝點湯吧，我和鄭毅文一人一碗。”

阿姨應(yīng)道：“哎，好。”

兩碗雞湯，雞腿一人一個，周鈞南又笑：“那我爸只能吃雞翅膀了。”

阿姨說：“你爸說雞翅也給你倆一人一個。”

鄭毅文聽了也笑起來。

這天晚上，周德明沒有回來，晚飯還是周鈞南和鄭毅文一起吃。鄭毅文使勁吃了許多，阿姨像是終于找到知音，給他盛飯要壓上兩三遍。樓上一間客房收拾出來，鄭毅文被安排在周鈞南的隔壁，他走進去，坐在床上，煞有介事地說：“哦，怎么又分開睡？”

周鈞南靠在門框處看他，笑眼彎彎。阿姨已經(jīng)離開了，約定好明天再來給兩人做飯。九點多鐘，這棟房子已經(jīng)沒了聲音。他們住了一段時間的老小區(qū)步梯房，總是有上上下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腳步聲、時不時哪家要裝修、中介帶著租客來看房、老人們大聲交談……兩人習(xí)慣了聲音，卻猛然間又回到這種靜謐的夜晚。

“帶你參觀參觀我的房間？”周鈞南提議。

鄭毅文當(dāng)然不會拒絕，笑著站起來走向他。走廊的夜燈很暗，樓下的客廳已經(jīng)被黑暗籠罩，周鈞南和鄭毅文的手握在一起，彼此的掌心貼著，溫度在交融。

“看吧。”周鈞南推開門說，“游戲倒是收藏了不少，其他還有書……還有我以前的一些電腦、游戲機，沒舍得扔。”

鄭毅文看得很仔細，周鈞南房間里的書架整整有一面墻，他才知道周鈞南會讀這么多。鄭毅文的視線掃過去，看見相框里從左到右，都是小時候的周鈞南。

“這個很小了。”周鈞南也有點兒懷念，“這個是我媽，不過早就沒有聯(lián)系了，我是跟我爸長大的。”

“嗯。”鄭毅文看得十分專注，他的手指摩挲過相框的玻璃片，停留在小周鈞南的臉上，嘴角緩緩揚起，“你小時候就像現(xiàn)在了。”

“是嗎？”周鈞南也不知道。

鄭毅文轉(zhuǎn)過身，伸手摸著周鈞南的臉。室內(nèi)一盞溫柔的燈照亮他俊朗的眉眼，其實周鈞南很好看，和鄭毅文的類型不同，五官會更精致。鄭毅文靠近，側(cè)過頭吻住周鈞南，兩人親了一會兒，周鈞南和鄭毅文腳步凌亂，一齊難舍難分地跌在床上。

周鈞南突然低聲笑起來，鄭毅文輕聲問：“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周鈞南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這張床我睡了好久，沒想到有一天會和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