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鈞南說:“緊張歸緊張,但鮑魚、扇貝、生蠔、三文魚……又做錯了什么呢?吃!”
鄭毅文想了想也對,拿著盤子去搜刮,拐過幾個彎又看見周德明,他喊道:“叔。”
周德明回頭看了看他,說:“嗯。”
“牛排好吃。”鄭毅文鼓起勇氣說,“我也喜歡吃這里的牛排。”
周德明說:“嗯。”
鄭毅文見周德明不怎么理他,也有點兒挫敗,只好垂頭喪氣地打算離開,周德明卻道:“過來。”
鄭毅文不解地看著他,周德明又說:“牛排好了,先給你。”
“哦……好。”鄭毅文把盤子伸過去,看見周德明盤子里的東西和自己的口味幾乎重合。
周德明說:“先回去吃吧,看你應該餓了。”
“嗯。”鄭毅文點點頭。
周德明什么也沒說,仿佛鄭毅文只是周鈞南的一個普通朋友。桌上四個人都是成年男性,這一頓自助餐吃下來,好歹沒有血本無歸。
王振博吃完飯容易困,提議道:“我們找個茶館再喝點?”
周鈞南說:“你們什么時候走?跟我們一起走嗎?”
周德明說:“等下休息會兒就開車走。”
“你們……”周德明又抬頭看了看鄭毅文,好像不是很想說接下來的話,“你們明天回,后天回……都可以。”
“爸。”周鈞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說,“那鄭毅文要和我們一起過年。”
鄭毅文坐在周鈞南的身邊,手上忽然一熱,低頭看見是周鈞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他不會離開他。鄭毅文頓時明白。他選擇的是自己。
周德明的臉色沉下去,他盯著鄭毅文看了一會兒,沉聲道:“我有話……想先跟鄭毅文說。我倆單獨說。”
鄭毅文有點兒詫異地張了張嘴,周德明站起來,去茶館隔壁重新開了個包廂,他看著鄭毅文,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
周鈞南不太樂意,說:“有什么話這里不能說……”
鄭毅文反握住周鈞南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站起來認真地說:“我跟叔叔去聊。”
去了隔壁包廂,只剩下鄭毅文和周德明兩個人。
周德明大手一揮,道:“坐。”
鄭毅文乖乖地在他面前坐下。
周德明開門見山,直接地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個壞孩子,但我還是不能讓我兒子和現在的你在一起。”
鄭毅文像是被沉重的石頭砸中腦袋,一瞬間頭腦變得空白,靈魂也變得輕飄飄的。他無意識地捏緊拳頭,指甲都要陷入肉里,他很艱難地想要說點什么,卻連聲音都發不出。
“所以,你和我之間要做一個約定。我給你時間,如果你能達到我的要求,我就不會再反對。”周德明嘆了口氣。從周鈞南離家出走的那一刻起,拉拉扯扯過去將近兩年,周德明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鄭毅文的心又是猛地一沉,一來一回之間,他仿佛做了一次過山車,心跳短暫地失控,靈魂終于又回到身體里。
他望向周德明,發現眼前男人冷峻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疲憊的神色,仿佛對鄭毅文說出這兩句話,也讓周德明失去了某些珍貴的東西。
來之前,他在想什么?見到鄭毅文,他在想什么?他說出這些話,又花了多少失眠與反復掙扎的夜晚?這些感受,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
第65章 冬天的煙花
茶館里的兩個小時,周鈞南是第一次被排除在外,他不知道老爸和鄭毅文都聊了什么,只是有些坐立難安,甚至想要偷聽。
……當然,什么也沒聽見。
“那就這樣。”周德明出來喊王振博,“老王,我們先走。”
王振博在茶館的榻榻米上睡了一覺,翻過身,帶著一絲迷茫:“聊完了?”
“說什么了?”周鈞南跳起來,警惕地看著他爸。
周德明忽然一笑,好像終于找到一點周鈞南的弱點,一本正經地說:“你自己問鄭毅文,如果他不想說,那我也不告訴你。”
周鈞南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這世界上最不可能和平相處的兩個人突然有了秘密,恐怖,實在是恐怖。
周鈞南和鄭毅文回到家,繼續收拾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兩人忽然想起,明明周鈞南還有一間空著的公寓,但越住到后面,反而楊悠樂撿漏來的這間兩室一廳更有人氣。
不過,雖然不知道鄭毅文和老爸到底聊了什么,但似乎今年的“過年”已經得到周德明的默許。周鈞南干脆拖著鄭毅文又待了一天,第二天才帶著他開車回家。
鄭毅文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周鈞南一邊開車,空閑的時間總是把手搭在他的腿上,或者和他牽牽手,擔心地問:“你就告訴我……我爸跟你說了什么吧?什么我都能接受,他是不是威脅你了?要你和我分手?”
鄭毅文回答得很干脆:“沒有。”
周鈞南說:“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