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代出跟賀繁卻想不到這一層,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結果見年美紅從班主任辦公室里出來,臉上春風和煦,步子比平日里還要輕快生風。
拖鞋底子燉肉是不用吃了,但罰抄的十遍校規校紀還是讓江代出坐凳子坐得屁股疼。
賀繁手上的傷只是看著重,當天清理掉沙子消毒上藥后一晚上就沒事了,并沒影響寫作業。
兩人的書桌不挨著,賀繁做完自己的事扭過頭,見江代出一手舉著校規校紀的打印紙,一手握著根自動鉛筆嘩嘩嘩地抄,時不時咔嚓咔嚓地按著筆尾出鉛。
“你抄了多少了?”賀繁小聲問。
江代出聞聲看了眼賀繁,低頭用手點著桌上寫著滿密密麻麻小字的那堆紙,比了個手勢,“三遍零三行。”
他說完抖了抖左手上拿著的足足五頁紙的校規校紀,瞟了眼桌上的電子表,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仰頭對著天花板哀嘆:“這玩意兒我真抄不動了,要不跟大烏鴉商量商量,也給我換成個書面警告得了。”
“書面警告是會留在學生檔案上的。”賀繁立刻出聲音提醒,臉上滿是不認可,頓了頓說:“要不我和你一起抄吧。”
本來這十遍校規校紀就是江代出為了自己才被罰的。
賀繁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但確實清楚江代出那天本沒有揍人的打算,還囑咐班上同學不要動手,是見自己被推倒了以后才一怒之下揮了拳頭。
江代出也很想有人幫他抄,可不得不苦惱地擺了擺手,“不行,大烏鴉檢查罰抄出了名的嚴,會跟班主任要學生以前的作業本對著字體檢查,我們倆的字不一樣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賀繁也是聽說了這個,所以方才沒提。
他默了一會兒,過去拿起江代出抄好的那堆紙頁翻了翻,從面帶愁容逐漸轉為不加掩飾的欣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江代出的字跡,還是忍不住稱贊:“你字寫得真好看。”
那一字一字矯若游龍的俊逸,一行一行又清晰勻稱的齊整,怎么看也不像會出自罰抄校規的人之手,有種奇怪的違和。
見人夸他,江代出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嗯,所有人都這么說,我還抄過我們班的黑板報呢!”
賀繁探身去拿自己桌上的筆,拉過椅子坐到江代出旁邊,盯著他的手抄校規看了看說:“我想試著模仿一下你寫字,能給我張紙嗎?”
“啊?”江代出從自己用的本子上撕下了幾張給賀繁,“模仿我的字幫我抄?”
賀繁:“嗯。”
江代出:“?”
賀繁把紙鋪平在桌上,伏低身子逐個字一筆一畫地照著江代出的筆跡仿寫,抄完兩段后推過去給江代出看,“你看這樣像不像?”
第一次有人模仿自己寫字,江代出新奇地接過賀繁的“仿品”,和自己的放在一塊對比了下,點評道:“有些字挺像,但不全像。”
但不得不說,比想象中要強很多。
“這個‘遲到’的‘遲’字和‘早退’的‘退’字一看就不是我寫的。”江代出說著伸筆到賀繁面前一張空紙上,慢速做了兩個分解動作,演示自己“走之旁”的寫法,“看明白了嗎?”
賀繁很專注地學習了,“我再試試。”
他歪著身子往前湊了湊,在江代出的紙上把“走之旁”、“遲”字和“退”字各寫了兩遍,“這樣好點沒?”
賀繁真是聰明的一點就透,江代出樂了,“對!這樣看著很像了!”
賀繁唇角輕揚,又仔細對照著江代出的筆跡往自己的紙上落筆,“我再抄幾句你看看。”
江代出伸著腦袋從旁指導:“橫別寫得太平了,我寫的往上翹。”
“好。”
“你這個最后一筆拉長點。”
“好。”
賀繁在江代出的指導下抄好半頁紙,拿著兩人的并在一起,一塊端詳,覺得單個字雖然已經模仿出了七八成像,但連片的字乍一眼看去還是有區別的。
“還是像兩個人寫的。”賀繁有些沮喪。
江代出也看出問題,咬著拇指尖略一思考,驟地眸子亮了,“有辦法了!我寫一段,你接著我的寫下一段,我們交換著寫,混在一塊不就看不出來了。”
賀繁也覺得這方法可行,“那你先寫幾個第一段,我來填第二段,然后再給你。”
“好咧!”江代出擼起袖子,準備好了跟賀繁一起速戰速決。
夜晚寧靜,燈光暖融,兩人并肩圍著一張書桌為了剩下的幾遍校規校紀埋頭合作,小房間里傳出筆尖與紙張細密的沙沙摩擦聲。
江代出抄得手酸,抬頭活動了下手腕,見賀繁眼睫低垂,與秀挺的鼻子形成了一個利落的折角。他剛剛發現,原來賀繁的鼻梁中間有一處微微起伏的,不太明顯的駝峰。
特別俊。
“誒,賀繁。”江代出忍不住叫他,“你當時在大烏鴉和張老師面前怎么反應那么快啊?我還怕你忘了提董俊峰的事,瞎緊張半天。”
賀繁落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