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已經是很習慣了。
七年一晃而過,最熟悉的人也有了自己不熟悉的樣子。
將皮帶卷好擱在床頭柜上,賀繁準備要走。
房間沒有開燈,只能就著點從客廳里透進來的光線,勉強辨認房間里大致的擺設。從賀繁的角度看不到江代出已經睜開的眼,悵然中也沒察覺他粗重的呼吸聲停了。
一步還沒有跨出去,賀繁就被一只手結結實實地拽住了手腕,才知道江代出不知什么時候醒了。
或許是故意的,也或許是喝多了手上沒輕重,那一拽力道不輕。賀繁身體失了平衡,重心不穩地摔到床上,后背磕上江代出的前胸。
賀繁瘦削的肩胛骨撞得發麻,身后的人卻像不知道疼一樣吭都沒吭一聲。
“江代出,你醒酒了沒?”
賀繁撐床坐起來,見江代出睜了眼,神態表情卻不似完全清醒。
江代出朝賀繁抬起一只手說:“我要尿尿。”
那意思是叫賀繁拉他。
賀繁環視一圈,找到主臥的洗手間,把江代出從床上拉起來挪到門口,開了燈。
“你小心點別摔了。”賀繁提醒道,關門之前還確認過洗手間的地面沒有水漬,沒有雜物。
他沒敢走遠,就靠在門邊聽江代出在里面窸窸窣窣地脫褲子,放水,沖馬桶,開水龍頭洗手。可這陣聲響過去后,等了半天,里面再沒有發出任何動靜,江代出也沒有出來。
賀繁叫了他一聲,沒人應,又輕敲了下門,還是沒有人應。擰了門進去,就見江代出坐在洗手池對面的瓷磚上,歪著腦袋靠墻睡了。
賀繁只能是又過去攙起他。
最后把江代出弄到床上,賀繁也跟著栽上去了。
江代出一手緊抓著他左胳膊,右胳膊又壓在身下,前有江代出橫過來的手臂桎梏,后面又是堵肉墻,加之他此刻筋疲力盡,被壓著完全動彈不得,只能干趴著喘氣。
幾息過去,身后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江代出半夜折騰完下屬,又安然入了眠。
賀繁又試著掙動幾下,全身徹底沒了力氣。眼皮越來越重,沒一會兒,意識便墜入了一片虛空。
一夜無夢。
次日反倒是江代出這個喝了酒的先醒,不過醒了也沒動。
賀繁睜眼就見江代出還穿著入睡時的衣服,靠坐在床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殘余睡意一下散得精光。
賀繁確定道:“你醒了?”
江代出臉上沒什么表情,不答反問:“還睡嗎?”
賀繁明白他這是真的酒醒了。
“不了。”
賀繁說著便急急起身下床。
看著百葉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估計自己不是睡到了中午,也差不多。
賀繁以前上學又打工,有自己的一套早起生物鐘,像這樣睡過頭已經是很久沒有過的了。
昨晚賀繁是合衣睡的,只是衣服經歷昨晚一遭已然是皺巴的不能看,賀繁自暴自棄地理了兩下便沒再管,偏頭問江代出:“你什么時候醒的?”
其實心里是想問:你看著我睡覺多久了?
江代出語氣平淡,“也剛醒。”
昨晚兩人是橫著倒上床的,這會兒江代出卻在外側,自己下了床就站在窗邊。賀繁淺顧四周,想等江代出先下床,自己再出去。
等了一會兒,發現江代出沒有要動的意思。
氣氛凝滯須臾,賀繁偷眼去看江代出,才注意到他此時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的,原本襯衫扣子只松了兩顆,這會兒卻開了大半,輪廓飽滿的胸大肌已經不是若隱若現,而是徹底袒著。褲子拉鏈也是敞開的,清晰流暢的腹肌從襯衫下擺一路延伸,蜿蜒沒入外露的內褲松緊邊兒里。
賀繁有種百口莫辯,兩眼一黑的感覺,抬眼正對上了江代出探究的目光。那劍眉一挑,意思明顯:給我個說法吧。
“我怕你睡得不舒服,把你皮帶摘了,衣服扣子也就幫你松了兩顆,褲鏈可能你昨晚上洗手間沒拉好,我真沒注意到。”
賀繁的解釋字字句句透著半點不摻假的正氣。
越聽越沒意思。
江代出由鼻腔輕輕冷哼一聲,沒說什么,長腿一跨翻身下床。
賀繁見江代出表情難看,似乎不信,跟著又補了句:“真的,我能對你干什么。”
今時今日,我無任何身份立場,一切慎言慎行。
江代出原本帶著戲謔神情的眸子微不可察地暗了下來。
是啊,賀繁做他的直男去了,怎么會對自己一個男人做什么。
他收整情緒,目光落實別處,讓自己回到現實。
“你看見我手機了嗎?”江代出轉開話題。
賀繁見他沒有纏問,也松口氣,“我放客廳里了,我去拿吧。”
說完便低頭從江代出眼前經過,走出了臥室。
兩人的手機昨晚一夜沒充,都已經沒電關機了。賀繁找到電視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