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把人放下就走的賀繁這下不敢走了。
他不由輕聲嘆氣,起身去衛生間找了條毛巾,藏藍色的,看不出干不干凈,湊近聞了下,氣味還算清新,應該不是塊擦腳的抹布,便用熱水淋了拿去給江代出擦臉。
江代出咳完了,就呆愣愣地歪在沙發上兩眼放空。感受到溫暖濕熱的毛巾貼上臉頰時便不由抬頭,順著眼前拿毛巾的手向上看去,眸子瞬間睜大了。
他竟然看見賀繁出現在他家里,在他眼前,輕柔而仔細地用毛巾替他擦臉。
是個美夢。不可能是真的。
可這感覺又極為真實,他甚至能聞到賀繁手上的皂香,還有臉上水跡的熱氣散去后留下的淡淡微涼。
江代出很想確認眼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夢是真。如果是夢,那這樣真實的夢,他是不是也可以把夢里的人留下來。
怕驚了夢里人,江代出不敢有大的反應,只輕輕探手向前,想摸摸賀繁的臉,捏一捏是不是真的。然而他眼前景物晃得厲害,胳膊也沉,一上手便偏離了位置。
賀繁把毛巾翻了個面,想接著給他擦臉,剛一抬手就被襲了胸。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不出是清醒還是不清醒,隔著衣料朝自己胸前的皮肉上狠捏了一把。
賀繁一下被捏蒙了。
那并不是一個摸男人胸的手法。
第8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出手感不對,賀繁見江代出擰著眉心收回手,還一臉的迷茫。
在江代出再次伸手之前,賀繁眼疾手快地一把將毛巾按到了他臉上,起身退開道:“你醒一醒吧。”
賀繁想起杜鵑那裹在胸前綁帶的緊身上衣里那讓人難以忽視的傲人上圍,心想江代出這是把自己當作她了。
濕毛巾“啪嗒”落地,江代出不滿地咕噥了一聲,揉著眼睛向后縮了縮,看起來還挺委屈可憐。
“她早走了。”賀繁低身將臟了的毛巾撿起來,淡淡地陳述事實,提醒江代出現在已經沒有美女陪他春宵一度了。
而此時江代出的腦子渾得就像一碗疙瘩湯,今昔何昔此地何地全然不清楚,就記得他好像見著賀繁了。
可耳邊一句“他早走了”卻如當頭一棒,又一次敲碎了他的好夢。他止不住地心頭發緊,皺眉仰靠在沙發椅背上,像是必須要深呼吸幾口氣才能緩和那種絞痛。
“他早走了。”江代出抬了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避著光,嘴里喃喃重復。
賀繁握著漸漸涼透的濕毛巾,轉頭去了洗手間,就著嘩嘩的水聲用力搓洗又擰干,而后抬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賀繁,不怪他,錯在你。
是你背信毀諾的。
回客廳的時候,見江代出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只是口中好似念念有詞。走近了一聽,聽出他還在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她走了……她早就走了……”
賀繁嘆了口氣,目光向四下逡巡,看到一扇半敞的房門內布置得像是臥室。
他扶著江代出的胳膊想送他進去睡覺,敷衍地跟著重復了句:“是啊走了。”
江代出抗拒地抽回了胳膊,不想別人動他,看樣子今晚就打算睡在沙發上了。
可是這樣窩一宿明天準得落枕,賀繁覺得不行,就上前又試著扯了他一下。
江代出像是被扯到了哪根敏感神經,原本死豬一樣的人倏地站起來,用力甩開賀繁的手口齒不清地吼了一句:“他是王八蛋!”
賀繁松開他,清俊的眉目微蹙。
這事怎么能怪女孩,是他自己喝得神志不清,這狀態根本明顯是什么也干不了,要人家女孩怎么辦。
賀繁心里認為他不講道理,但為了哄他去床上睡覺,嘴上卻順著說:“是,她是。”
江代出從小氣性就大,而且不管和誰置了氣,都要拉上自己跟他同仇敵愾一致對外才肯消停。
好不容易賀繁才把江代出挪到了臥室門口,可他幾步路走得東倒西歪,撞得賀繁肩膀都磕到了墻上,嘴上還在重復“王八蛋”三個字,說完還打了個嗝。
賀繁偏頭躲開他的酒嗝,機械地回應:“嗯,對。”
江代出:“別讓我再見到他!”
賀繁:“好,不見。”
這間公寓不大,八九十平,從客廳到臥室幾米遠,卻走出了跋涉千山萬水的難度,賀繁把江代出搬到床上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層汗。
怕江代出一身西裝睡覺不舒服,賀繁彎身幫他摘了皮帶,又松開他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本來猶豫著要不要幫他把褲子脫了,江代出一沾上枕頭就覺得舒服,扯過被子鉆進被窩里去了。不到一分鐘就響起了介于喘息和打鼾之間的沉悶呼吸聲。
賀繁筋疲力盡,干脆也坐到床邊喘了口氣。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兩點了。
他早上八點多出門,五點下班,到家沒歇多一會兒就去甜品店兼職,十二點一打烊又被杜鵑叫去酒吧,折騰到現在,人已經累得快要虛脫。
回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