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周瞥她一眼,眼神冷得仿佛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媽的,是誰教你心慈手軟?”
左漁被他盯得狠狠收回了視線,心跳凌亂而急促,顫著聲說:“你別打了,我報警讓警察處理。”
許肆周像是沒聽到似的,不為所動,然而所有的小混混都在極力向她討饒:“小姑奶奶,別報警,我們不敢了,你饒了我們吧?!?
他們這群人既怕許肆周,也怕警察。
許肆周的拳頭再一次揮出,伴隨著小混混們的哀求,場面一片混亂,左漁心中一陣無力,情急之下只能再次大聲呼喊:“許肆周,停手!”
再打下去,真的要將人打死了。
許肆周動作停頓了片刻,抬頭看了眼左漁,看見她澄澈的雙眼因焦急,而慢慢的泛起了濕意。
心底像是被猛地蟄了一下,看不得她露出這種表情,許肆周拳頭停在半空中,緩緩松開了手,他慢慢站起來,盯著眼前一群人,聲音仍然帶著憤怒和警告:“滾,有多遠滾多遠?!?
小混混們聽見他這句話,立馬上前將那已經幾乎被打得半死的同伙扶了起來。他們不敢停留,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現場,一時之間,偌大的街上就只剩下了她和許肆周。
左漁垂眼,心疼地看著他那沾滿了血和油漆的手,明明那么冷白好看的手,此刻卻顯得觸目驚心。
兩個人默默站著,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不過是短短的一個下午,兩個人的關系就像隔了一層玻璃,明明在彼此的眼前,但隔閡已成。
左漁很想問他疼不疼,但忍住了,只在轉身時說:“你等我一下?!?
她揪著衣角,加快腳步,跑到幾百米外的大路上,找到一家藥店買了處理傷口的藥品。
她回去時,許肆周斜倚在一根電線桿上,與早上那股意氣風發的勁截然不同,他此刻看起來很平靜,甚至平靜中透出一種厭世的失意。
他很高,少年的肩胛尚未完全長開,但背脊的曲線被短袖勾勒出來,頭發沾了幾片掉落的杏花,他一臉煩躁,正準備用手撥開。
可是他的手上沾滿了臟污和小混混的血,左漁連忙跑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她一口氣取出酒精棉片、碘伏和創可貼,交給他:“先清潔傷口,再貼創可貼?!?
說完,她轉身欲走,但被人抓住了胳膊:“你什么意思?!?
許肆周一個狠勁將她整個人都拽了回來,抵在街道的墻上,眼底壓著情緒,幾乎是直勾勾地看著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這他媽的算什么事,這幅模樣究竟是關心我還是疏離我?”
左漁抿著唇,喉頭發苦,沒說話,眼睛微微顫動。
如果一切還沒變以前,她甚至還會拉著他找個地方坐下,給他處理傷口,可現在……
街上的風無聲地吹著,吹動著她的頭發。
“說清楚?!痹S肆周繼續盯著她,聲音微微發啞,手掌的力度一點點收緊。
左漁抬頭,那一刻,看清少年眼底翻涌的情緒,只覺得心里有好多話想說,可是話到嘴邊又只剩下一句:“許肆周,我不想再跟你牽扯下去了?!?
“理由?為什么不想牽扯下去?”
左漁抿著唇,沒出聲,他現在有氣,她知道。
“看著我?!痹S肆周捏起她的下巴,像是從沒在愛情中試過敗北,一副突然看不透女人的樣子,質問她,“說話啊,對我忽遠忽近,也不給個理由,也不確認關系,你他媽是在養備胎還是在養狗?”
“好,既然你逼問,那我直接說了。”左漁紅著眼圈,她也很委屈,許肆周是天之驕子,生來肆意,做事可以隨心所欲,說愛可以大大方方,從不缺愛慕和追求,也許來了感覺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投入,心甘情愿地為了一個女孩付出一切。
但她不行,他們的家庭不同,左漁不可能像許肆周那般了無牽掛。她從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凝視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些哽咽:“我確實一直在逃避,但是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
“寒假的時候,我們學校的跑道全部翻新改造了,不再是以前的砂石跑道,變成了塑膠跑道,我們跑步鍛煉的時候,再也不會把那些揚塵吸進肺里。”
“而這次的翻新資金,我聽說是你爸爸出錢資助的。”左漁頓了頓,“包括學校一些新的教學設施,也都是你爸爸出資支持的,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家并不富有,我還得認認真真讀書才能有前途——”
有些話很難以啟齒,所以她一開始沒說。
“我以為我不需要說得那么清楚,你為什么要逼我,逼我把這些話說得那么白,我跟你不一樣,你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過一生可是我不可以。我還要考大學,我還想讀更多的書,我想對爸爸媽媽好,我不希望他們失望,所以我不會早戀,可是你們為什么都這樣……”左漁越說越狼狽,越說越心煩意亂,漸漸地甚至自己都不知不覺地口不擇言起來。
“洪堯明是這樣糾纏我,你也是這樣逼我……我其實連你是個怎樣的人都不知道,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