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仔,手下報給我的消息。今天有人在萬壽街地下賭場見到許阜,聽說是去還錢的,賭場老板約定的日期,來是來了,人又跑了,現在找不到人在哪,賭場老板也不透露,軟硬不吃。”
“哪個賭場,位置在哪,我過去?”他立刻問,空著的那只手摸出褲兜里的煙盒,轉念又想起醫院里不能抽煙,于是邊打電話邊往大樓外走。
他剛走遠幾米,身后注射室的護士突然喊:“左漁。”
左漁在他離開的背影中只粗略地捕捉到了“賭場”兩個字。
她輕輕嘆了口氣。他又要去賭了么?
左漁撤回目光,起身看了眼里面墻上掛著的鐘,剛剛護士姐姐讓她等15分鐘,觀察局部反應,快到時間了。
她走過去,護士戴著口罩問她到時間沒。
左漁搖搖頭,說:“還有三分鐘。”
“行,那再等等。”
左漁默默等著,注射室不大,沒有其他人,很安靜,只有護士撕拉注射器外包裝發出的窸窣聲響,過一會,她看時間提醒左漁:“時間到了,過來看看。”
左漁聽話地上前,抬起手讓她觀察。
“嗯,皮試沒問題,接下來要打屁股針,把校服褲拉下來一些。”
四周豎著屏風擋板,左漁乖乖照做,護士則在一邊蘸消毒棉。沾濕的棉簽毫無預兆地碰到皮膚,涼颼颼的,左漁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不受控地抖了下。
可是下一秒,尖銳的針頭刺穿進來,鈍沉綿密的痛感蔓延開來,她忍不住悶哼了聲。
她咬著牙關,肌肉一抽一抽的,又酸又麻。
太疼了。
護士邊推針邊囑咐道:“打完后再觀察15分鐘,別著急走。”
許肆周抽完煙回來,皺著眉頭聽電話的間隙,恰巧聽見醫務室傳出左漁因疼痛而微微變調的聲音,分心的那一瞬間竟然忘了接話。
“現在過來嗎?”沒聽見回答,電話那邊有些不解。
許肆周瞇了瞇眼,腦海里閃過少女那道帶有一絲哭腔的悶哼聲。
到底是個女孩子。
他心一軟,沉默片刻,慢慢停住了腳步。
左漁剛好打完針出來,腿還是酸酸麻麻的,行動又緩又慢,抬頭看到許肆周竟然還沒走,有點出乎意料。
但他的眉眼表情不算舒展,左漁不知道他電話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怕他是等自己等得不耐煩了,有些害怕他會發脾氣,于是怯怯地問:“你要走嗎?”
左漁本意是想問他是不是要離開,但這個問句落在許肆周耳朵里,以為她是沒有安全感,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會,舌尖一頂后牙跟,轉頭又回門口候著了。
“老錢,晚幾分鐘。”他說。
左漁有些愕然,眼看著許肆周向電話里交代了幾句,然后把手機收起,轉身后再次等在了一旁。
還是原先站的那個位置,和她隔著一米遠的距離,許肆周抱著臂,手肘抵著墻,盯著她問:“要不要給家里人打個電話?”
“我手機沒帶出來。”
左漁看他一眼,細聲細氣地解釋:“放在宿舍的柜子里了。”
因為學校管得嚴,她平時不敢把手機拿出來用,周一到周六都鎖在宿舍柜子里,直到周末放假才會拿出來和家里人聯系。
“好學生。”他笑了笑。
左漁耳朵倏地發燙。許肆周手心轉著手機,明明只是無心的一句調侃,卻偏偏讓她在想:那你是壞學生么?
但這種微妙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多久。許肆周解鎖了手機屏幕,劃開撥號頁,遞給她:“用我的。”
“嗯?”這讓左漁有點沒想到。
“借你。”他說。
左漁這才反應過來,輕輕地“哦”了一聲,走過去對他說:“謝謝。”
許肆周手指修長,骨節明晰,整部手機幾乎都被他的手掌握住。左漁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了過來,捏住他手機的一角,避免肢體接觸。
“會用嗎?”他問。
“嗯,”左漁咬著唇,一邊輸入媽媽的手機號碼,一邊點頭,“會的。”
嘟——嘟——
電話響了短暫的兩聲,就被接起。
“喂,哪位哦?”
與沈麗姝的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她周遭的嘈雜聲、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聲,以及小學生喧囂的玩鬧聲。
“媽媽,我是左漁。”
左漁看了眼幾步之遙的許肆周,他個子很高,一雙長腿特別矚目,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心里的橙色糖果盒,擔心他等得久,左漁飛快地說:“媽媽,你什么時候來醫院,我下午的時候不小心被生銹的釘子刺傷了,班里的同學把我送過來醫院打破傷風。”
沈麗姝剛把左燁軒從恫山一小接出來,此刻聽明白,告訴她自己回趟家之后就過來,讓她等著。
左漁告訴她“知道了”,等那邊掛斷后才乖巧地把電話從耳邊拿下來。
只是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