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便是。”
這可是傳揚儒學典籍的好機會,鳳寧一向致力于此,當不會拒絕。
可惜沒多久,黃錦還是灰溜溜回來了。
他哭喪著臉道,
“鳳姑娘說了,她如今手頭忙不開,禮部若有需要,可去鴻臚寺請人,若實在無人,可以聘請她的授業恩師烏先生,說是烏先生譯著之能遠在她之上。”
總之,就是不想跟養心殿再沾瓜葛。
這下柳海是無計可施了。
即便柳海不曾往裴浚透露半個字,但這樁事還是被裴浚知曉了。
為了躲避他,連正經活計都不干了。
當初熱血沸騰揚言要替他遠撥國威的姑娘哪去了?
裴浚深深闔著眼,雙腿懶淡架在龍椅,眼角快繃出血色來。
不嫁就不嫁,何至于過不去。
梁冰的父親梁杵如今擔著重啟路上絲綢之路的重任,他又曾是戶部尚書,滿腦子鉆營的就是如何給國庫掙銀子。
先帝在世,總想著從百姓手里榨一榨,裴浚不同,他要打開國門,與域外通商。
上回萬壽節之際,梁杵便與夷邦諸國的使臣會過面,私下又得裴浚首肯,決意邀請諸國行商匯聚京都,又吩咐大晉各州府的商賈進京,各方歡聚一堂,共商盛舉,當場定下單子,當場付銀,準域外行商從大晉買賣生絲,綢緞,砂糖,樟腦,瓷器等物,再運至本國售賣。
此事由官府出面組織,再從中抽稅。梁杵領銜,各部均抽掉一些人手為輔,正如火如荼開展。
眼看商會之期將至,梁杵遇到了一樁難題,來尋裴浚討個示下,
“陛下,如今萬事俱備,只有一樁事略有為難,老臣想著跟您討個主意”
“說。”此事籌備許久,裴浚也很放在心上,正色問他,“有什么難處告訴朕。”
梁杵道,“此次商會,將有不少夷邦商賈抵達京都,鴻臚寺與禮部的官員恐應酬不暇,臣記得原先御前有一位女官,精通夷語,不若請她坐鎮市署,文書可當場翻譯,定的單子有疑惑之處也可當場釋疑,兩廂便捷,您瞧著如何?”
裴浚長指慢慢從眉心撫至鼻梁,來回摩挲了許久,
“朕準了。”
也不管李鳳寧愿不愿意,一道圣旨下到夷學館。
這是邦/國大事,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當然鳳寧也沒想著拒絕,這與上回翻譯詩經不同,上次明顯是養心殿的內侍“找茬”,想借著機會牽橋搭線,這次可是正經的朝務,鳳寧盼著還來不及呢。
到了九月初十這一日,鳳寧換上禮部送來的官服,做男裝打扮,登車前往商會所在的鼓樓大街。
此次商會規模浩大,又是大晉第一次通商盛舉,朝野矚目。
地點選在皇城之北鼓樓所在的下大街。
大晉創國之初原是選在南京為都,后陳祖靖難之役,將國都遷往上京城,當時的上京城人口并不繁盛,商賈也寥寥無幾,為了招攬客商,朝廷在京城各處建了不少廊房,供商賈暫住,起先幾年免額,到了第三年方才收些租銀。
而鼓樓下大街一處正是廊房聚集之地。
大街兩側各有廊房上千間,遠遠望去,如整齊鋪在腳下的棋局。
下大街左側緊挨著慈山寺,今日被官府征用做用膳歇息之地,右側則毗鄰積水潭,亦有不少商船從北水關抵達此地,稱得上萬國梯航,鱗次畢集。
商會上午巳時一刻正式開啟,大晉貨商各占一間,掛好招牌,外商則在循吏的引領下有序進場,瞧見想要的貨物,當場洽談,貨比三家,好不熱鬧。
鼓樓往下第三間廊房便是市署,每談好一樁生意均在此地簽訂契書,交予一定的押金,以防任何一方毀約,而鳳寧則負責現場翻譯,有了一位懂夷語的官員在場,那些外商頓感親切,褪去拘謹,松快許多,甚至與鳳寧聊起京都的風光,問她哪兒吃住便利。
裴浚遠遠地坐在鼓樓上方的閣樓,就看著當初磕磕碰碰的姑娘,流暢自如與外商洽談,她穿著一件綠色官袍,腰肢兒挺得筆直秀逸,她并未戴冠帽,只用一簡單的碧玉簪子束發,墨綠的顏色襯得她肌膚白若雪玉,烏發皓齒,眉眼如畫,杵在人堆里,漂亮得不像話。
大約是有一間鋪子,兩方掌柜交流不來,來人將她請了過去,她高挑的身影游走在廊房間,游刃有余處理爭端,那張臉無論何時均是笑著的,眉梢彎出柔軟的弧度,秋陽打在她面頰發髻,有細碎的光芒縈繞她周身。
他想看著那張臉沖他笑,沖他撒嬌,他知道她的腰肢有多軟,盈盈不堪一握,只消一碰,她便往他懷里滑來,不要命地纏住他腰身,將臉蛋擠入他懷里,往他耳邊低低喘上一聲,足以要了他的命。
她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翅膀硬了,想飛了?
他嫌她毫無城府,想趕她出宮,她非要在御花園沒日沒夜等他,他嫌她沒規沒矩,將她逐出養心殿,她偏又闖回來,往他懷里鉆,往他心里鉆。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