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人,那就是也不想嫁他。
裴浚氣得一口氣咽不下,出了紅鶴樓,登車離去。
鳳寧一直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人離開許久,雅間內的壓迫感方才淡去,她深呼吸一口氣,慢慢拾起桌案上的印信,底下刻好“牧心”二字,篆體線條流暢優(yōu)美,雍容大氣。
雖說鳳寧不太懂刻工,想來該是極好的。
她心滿意足拿著東西回了學堂。
手里還有一堆文書要譯,鳳寧用過晚膳立即坐在書案后忙碌,至于裴浚的出現(xiàn)她不想去想,也不必去想,給他一些時間,知道她安安分分在這里教書,不會與別的男人有瓜葛,當也就不在意了。
過了兩日,梁冰家里祖母病重,托信讓她回府一趟,梁冰告假出宮,回宮前順道來了一趟學堂,鳳寧穿著一身素裳,一件藕粉色的夾褙,手執(zhí)書卷正在學堂授課。
梁冰立在廊廡一角望了許久,她吐字清晰,腔調悠揚,臉上笑容甜美又祥和,看得出來沉浸其中也享受其中,她喜歡這樣的李鳳寧。
大方,自信,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哪個男人瞧了不喜歡。
沒關系,梁冰知道錦衣衛(wèi)在附近保護她,那就無礙。
散課,鳳寧出了學堂,梁冰跟了過去,二人在門口打了照面,鳳寧高興地將她摟在懷里,
“梁姐姐,你今日休沐嗎?”
歡歡喜喜拉她進去喝茶。
梁冰仔細打量鳳寧的神色,好似不受那日之事影響,放心下來,
“陛下前兩日來找過你?”
鳳寧神色如常,一面給她斟茶,一面頷首,“是。”
并未泛起任何波瀾。
梁冰想起那夜裴浚回養(yǎng)心殿,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而鳳寧如今卻是一派云淡風輕,可見長進了。
“沒為難你吧?”梁冰還是擔心道。
鳳寧咬唇一笑,面龐閃過幾分無奈,最終還是搖頭,“沒有,將印信扔下就離開了。”
說著寶貝似的將印信從兜里掏出來,在梁冰眼前晃了晃,
“梁姐姐,你手藝真好,我很喜歡。”
梁冰笑了笑沒做聲。
若是告訴鳳寧真相,她保不準要把東西退回去,一旦東西退回養(yǎng)心殿,指不定又是一場雷霆大火,何苦呢,越不高興,越糾纏不清,索性就這么著吧,有個念想給鳳寧,皇帝心里好受些,不至于非纏著鳳寧不放。
于是她飲著茶,淡淡應了一句,“勉勉強強吧。”
裴浚搶了她的活計,梁冰不高興。
鳳寧就當梁冰謙虛。
傍晚梁冰回了養(yǎng)心殿,裴浚將她喚過去,扔了一堆舊文書給她,
“將這些通關貨物資料分門別類整理,三日后朕要看簡要。”
梁冰稍一翻閱,頓時皺眉,
“陛下,這些文書檔案并不難,卻是十分繁瑣,很耗功夫,要不,您分派旁人吧,臣女手里還忙著皇店交接的事呢。”
裴浚涼涼看著她,
“你不是很閑嗎?”
梁冰心頭怔愣,立即明白了。
裴浚已然曉得她今日去過學館,心里不得勁呢。
如今的皇帝陛下已葷素不忌,連她的醋都吃?
梁冰無語凝噎,誰叫人家是皇帝呢,認命抱著一摞資料出了御書房,剛邁出正殿門口,見柳海在廊廡一角朝她招手,梁冰不情不愿走過去,冷冷淡淡看著他,
“掌印有何吩咐?”
自那日柳海奪了她的印信,梁冰就沒給過柳海好臉色。
柳海也不惱,而是瞥了一眼她手中厚厚一摞文書,語重心長問,
“梁姑娘可知陛下為何使派你干這檔活計?”
梁冰皮笑肉不笑,“鳳寧待見我不待見陛下,陛下看我不順眼唄。”
再盼著她跟鳳寧告狀,好叫鳳寧為這些事尋裴浚給她鳴不平,總之,就是沒事找事。
“嘿喲喂”柳海簡直哭笑不得,“前一句話是對了,那咱家提點提點你,你瞧啊,整座養(yǎng)心殿,鳳姑娘獨獨待見你,陛下這頭你也瞧見了,心心念念過不去,你身為臣子,身為御前女官,是不是得為君分憂呀?”
梁冰明白了,涼涼瞟了他一眼,走開了。
讓她幫著皇帝把鳳寧哄回宮。
沒門。
柳海給氣死了。
對著她后腦勺狠狠指了指。
再進御書房,送去的膳食沒動,只見那人百無聊賴捂著臉,修長的脊梁往后靠在龍椅,俊臉隱在掌心下,辨不出喜怒。
猜也猜得到心情并不好,再這么憋下去遲早憋出病來。
柳海快愁出白發(fā)了。
不成,得想個法子。
掌印就是掌印,柳海突生一計,翌日便將鳳寧遺留在西圍房的一冊書拿出來,交給黃錦,
“你親自去一趟學館,就告訴鳳姑娘,說是禮部需要,將這冊《詩經(jīng)》也給譯了,多少銀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