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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玉和蔣文若輕輕對了個眼神,面露凝重。
楊首輔七十大壽,這個節骨眼皇帝親臨,不僅是楊首輔的面子,也是楊婉的面子。
莫不是要立后了?
章佩佩起先心底也有一絲漣漪,可皇宮于她而言終究是過眼云煙,她嘆了一聲,拂去念頭。
倒是鳳寧壓根沒勘破這里的玄機,只想著他來了該是在前院,應當見不著。
很快他就會忘了她,而她呢,在某個春花爛漫的日子想起他時,也該是心如止水。
所有姑娘朝南門方向磕了頭,行了大禮。
一老者緩緩沿著水廊上前來,朝楊婉行禮,“大小姐,老爺喚您過去,圣上親臨,恐楊府款待不周,讓大小姐親自奉茶。”
楊婉畢竟是御前女官,熟悉皇帝習性,過去侍奉是情理當中。
她起身朝諸位姑娘欠身,“給蔣姐姐與諸位妹妹告罪了,你們隨意,我去去就來。”
離開前她深深看了一眼鳳寧。
別人都以為皇帝是沖著她來的,唯有楊婉自個兒知道,他是沖了李鳳寧而來。
楊婉一走,席間氣氛略有蕭索。
倒是梁冰不為所動,問鳳寧道,
“先前你不是說要我給你刻印么?印章捎來了沒?”
三月三那日,鳳寧抽中了那枚壽山石小印,曾央求梁冰給她刻個私印,梁冰那時不得閑,想著鳳寧就在身邊,哪日就給她刻了,可眼下鳳寧出了宮,梁冰不想再耽擱。
鳳寧笑嘻嘻從兜里掏出來遞給她,“我早料到今日姐姐會赴宴,特意帶了來。”
梁冰接過印看了一眼,仔細塞入袖兜,隨口嘀咕一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來。”
她不愛捧人場。
鳳寧聽了這話,眼神微亮望著梁冰,下一輩子換她來做皇帝吧,把梁姐姐,佩佩姐,玉蘇姐都給收了。
這么一想,她還笑了起來。
梁冰看著她傻樂的模樣還有些無語,
“刻什么字?”
“牧心。”鳳寧鄭重說道,牧心者,牧天下,她不用牧天下,牧好自個兒這顆心,信手由韁,自在快活。
“好。”
前院這邊,裴浚由著滿朝文武簇擁坐在正堂。
他這一出面,甭管是不是楊元正底下的門生,悉數全來道賀。
當然這批大臣十分聰明,全部跟在皇帝身后,任何時候不亂了立場。
楊元正心如明鏡,朝皇帝行了大禮,迎著人坐在主位。
裴浚身著明黃帝王服,手里捏著一串猛犸牙珠子,雙眼如墨,下顎線利落分明,慵懶地倚在圈椅里,姿態閑適蘊秀,說不出的矜貴。
“希望朕沒有唐突了閣老的壽宴。”
楊元正一陣忐忑,慌忙下拜,“陛下駕臨,別苑蓬蓽生輝,說句不害躁的話,老臣歷經三朝,還是頭一回能得圣上親臨祝壽,老臣即便這會兒死了也無憾。”
“哎哎哎,這話朕可不愛聽,朕來給你祝壽,你卻說些不吉利的字眼。”裴浚眉峰不悅道。
楊元正連忙捂了捂嘴,“瞧老臣,激動得連禮數都忘了。”
裴浚一笑,這一笑叫人如沐春風,他坐正道,
“成,朕走了一遭,也餓了,閣老傳膳吧。”
楊元正吩咐下去,片刻,宮人抬了一張黃花梨長幾往前,楊婉親自領人上前侍奉茶水,點心與膳食,柳海當場驗毒,楊元正凝視著他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走神。
皇帝突然駕臨,絕非偶然。
若是今日宴席上出一點差錯,他這閣老的位置不保,恐整個楊府都置萬劫不復之地。
是以他極為謹慎。
等柳海試驗無誤,楊元正方暗自松了一口氣。
御膳擺好,其余官員陸陸續續上菜。
席間諸臣少不得上前給裴浚敬酒,裴浚卻是抬手一拂,往楊元正一指,
“今日壽星是楊閣老,朕不搶他的風頭,你們給他祝酒。”
楊元正苦笑不堪,起身道,“臣酒量不好,還請諸位海涵。”
“那可不成,今日您大壽,不喝酒說不過去。”
大家鬧哄哄的要給他灌酒。
最后還是裴浚出面調停,“罷了,楊閣老上了年紀,你們飲一杯,他飲一口,算全了禮數。”
那要敬酒的何楚生滿口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