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不立后的他現在還沒有心思,但他知道,他一直等的機會來了。
立后風波愈演愈烈,前朝文武紛紛上書,舉薦各自陣營的人選,一時連后宮也劍拔弩張。
章佩佩百無聊賴坐在延禧宮正殿的美人靠發呆,這幾日她為了拉楊婉下馬,沒少給她制造麻煩,可惜楊婉一一躲過,章佩佩有些無計可施。
她一愁,鳳寧也愁,對于她和楊玉蘇來說,自然是希望佩佩上位,這樣大家往后的日子都安穩。
鳳寧靠著窗欞,望著對面廊廡下的章佩佩出神。
楊玉蘇從身后走過,輕輕敲了敲她的肩,“傻姑娘,你別急著替佩佩擔心,有太后給她做主呢,你不如想想自個兒的事。”
鳳寧回過眸,眨眼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個女官。”
楊玉蘇白了她一眼,“你真的只是一位女官?你往后不給陛下做妃子了?”
鳳寧沉默了。
依照裴浚上回的意思,那是她最后一次機會,而她已錯失,就意味著她沒有機會再入后宮。
愈演愈烈的皇后之爭,讓鳳寧意識到后宮生存的艱險。
她想跟梁姐姐一樣,永遠留在養心殿施展一技之長。
她恰有宮寒之癥,不利子嗣,沒有孩子,她也不用被后宮妃子忌憚。
更重要的是,這世上不必再多一人,與她一般仰望他,奢求他一點偏愛憐惜。
真挺好。
第38章
“鳳寧,瞧見他與旁的女人有說有笑,你會不高興么?”
有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春來枝椏早發,零星一點綠意簇簇堆在枝頭,破開嚴寒的封鎖迎來早春第一支花,章佩佩倚著廊柱望著漸行漸遠的裴浚與王淑玉,忽然問鳳寧這么一句。
月壇的綠萼冒出花骨朵,嫩黃的骨朵兒包的嚴嚴實實,鳳寧抬起指尖輕輕一觸,是冰涼的感覺。
“會。”鳳寧如實答。
章佩佩搖頭失笑,拉著她進門喝奶飲去了。
王淑玉不愧是瑯琊王氏的嫡長女,眼光獨到,進了養心殿第一樁事便主動攬起對接禮部的重任,要幫著裴浚追封獻帝為皇帝,給二老修陵。
而這一點恰恰是章佩佩和楊婉無法做到的,太后和楊首輔極力反對此事,二人不可能跟家里人唱反調。
朝中能明目張膽站在楊元正對面的,也就王家了。
但王淑玉這個人并不令人討厭,她忙朝務時嚴謹細致,為人也很敞亮痛快,這不,陪著裴浚在乾清宮議事回來,偷偷給鳳寧等人捎了一盤點心。
“鳳寧你嘗嘗,這一定是嶺南來的廚子,只有嶺南人做的這道蘿卜糕才這般地道。”
原來御膳廚給乾清宮敬獻了點心,裴浚不愛用,賞下來了,就被王淑玉帶來給姑娘們吃。
不得不說,這樣的為人,就是章佩佩也沒辦法討厭她。
“看不出來你還好一口吃的。”
“食色性也,好一口吃的怎么了?”王淑玉笑著回章佩佩,邊吃邊在鳳寧對面坐下,見鳳寧埋首干活,纖指輕輕按在她翻譯的書冊上,慢慢調轉個方向朝向自己,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頭大,感慨極了,
“鳳寧,你怎么能這么厲害,你寫的這是啥呀,在我看來,每個字都差不多,這一通篇下來是個什么意思呢?”
而事實上,旁邊隔著一冊《左傳》,鳳寧翻譯的正是咱們大晉老祖宗的經典,王淑玉難以想象平日那些規整嚴密的字跡,到了鳳寧手里便成了一串音符。
對,那波斯文不僅像蚯蚓,也像音符。
“養心殿果然藏龍臥虎。”她這樣評價。
鳳寧對著別人的贊美還不是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害羞地抿了抿唇,那模樣便如朝花似的,又美又惹人憐愛。
王淑玉看著章佩佩道,“我現在明白為什么你們個個都喜歡鳳丫頭了,這丫頭招人稀罕,我都恨不得認她做妹妹。”
章佩佩并不介意鳳寧與旁人親近,她有人做靠,鳳寧沒有,越多人喜歡鳳寧,她往后在皇宮越安全,“你這話我可是聽著了,回頭出了宮,別人問起李鳳寧是誰,你王淑玉可別不認。”
王淑玉嘿了一聲,“今個兒鳳寧喚我一聲姐姐,往后只要我王淑玉有的,她就沒得少。”
章佩佩立即推了一盞茶給鳳寧,“快快,敬她一杯茶,往后你多了個姐姐罩著。”
鳳寧捂著發紅的臉,被二人弄得老大不好意思,
“別鬧了,你們哪個不是我姐姐,不僅是我姐姐,還是我的小祖宗呢。”
眾人笑成一團,王淑玉問章佩佩,
“鳳寧年齡最小嗎,她生辰什么時候?”
章佩佩答道,“她進宮時剛滿十六,是我們這一波年齡最小的,三月二十是她十七歲生辰。”
“好,我記住了。”
下午申時末,薄薄一層云紗隱去了日芒,日頭如一輪白皙的圓盤掛在西邊天。
乾清宮來人了,讓鳳寧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