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搖頭,疲憊地坐下喝了一盞茶。年關時節,誰家里都有些雜七雜八的煩心事,燕承前段時日送了很豐厚的節禮給楊家,楊玉蘇心里煩著呢,鳳寧那點事也不好說出來讓她掛心,
楊玉蘇便道,“方才佩佩遣人遞話,說是今夜辛苦你替她去御前侍奉夜宵,她有事今晚回不來了。”
鳳寧啊了一聲,“她不回來嗎?”
這會兒不知為何有些踟躕。
楊玉蘇揶揄地看著她笑,“怎么,以前樂呵呵往養心殿跑,今日不愿意去了?”
鳳寧被她說的臉紅,“成,我這就收拾去養心殿。”
入內沐浴更衣,匆匆用了幾口晚膳便趕到養心殿。
將將繞過玉影壁,莫名覺得今夜養心殿的氣氛有些凝肅,過去雖嚴謹,至少左右廊廡有人交頭接耳小聲說話,養心殿正殿廊子下少不了人影穿梭,今個兒倒是奇了怪,人一個沒少,卻是個個跟泥菩薩似的,沒了聲氣兒。
鳳寧也顧不上細問,立即去了御膳廚,看了一眼今夜給皇帝準備的夜宵,依著皇帝口味調整了用料,又親自煮了一盅核桃奶酪,帶著宮人往養心殿來,如往常行至廊廡下,幾位御前大珰今個兒倒是聚得齊,各個神色各異盯著她瞧。
鳳寧很不好意思,屈膝施了一禮,眾人避開不受她的禮。
柳海上前輕聲問道,
“回來啦。”
迎著入內,打開食盒一疊疊菜查驗,無誤后便合上,擺手示意韓玉送進去。
鳳寧待要跟上,柳海忽然攔住了她的路,“鳳姑娘,主子今日心情不大好,誰也不見,姑娘回值房歇著吧。”
這還是鳳寧頭一回被攔在門外,心里吃了一驚,不過她也沒多想,退出殿內,與其他人一道立在廊廡站班,西圍房今夜只梁冰在當差,楊婉不能夜值,便回了延禧宮,廊下只鳳寧一個女官。
寒冬臘月,夜風跟刀子似的不要命往面頰扔,鳳寧有些承受不住,卻也曉得今夜不同以往,不敢擅自離開,果不其然,柳海方進去不久,便提著那盅核桃奶酪出來了,其余的食盒留下,唯獨這盅她親自做的夜宵給遞了出來,鳳寧心咯噔一下,已有了不妙的預感。
“公公,怎么了這是?”鳳寧迎上去,忍不住往御書房方向瞥了一眼,厚重的布簾遮住了里面的情景,她一無所獲。
柳海神色復雜看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據實已告,
“萬歲爺說,這盅奶酪您自個兒喝了吧。”
鳳寧再笨,也曉得出了岔子了,酸楚密密麻麻覆上心尖,她忍住淚意問他,“公公,陛下在生我的氣?我做了什么惹陛下不高興嗎?”
柳海也不知自己這會兒該不該說實話,御書房那位可是從不喜人多嘴,可就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柳海最終冒著風險,領著鳳寧到了廊廡盡頭的茶水間,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她。
“東廠的緹騎以不敬圣上為由,將韓子陵打了個半死不活扔回了永寧侯府,至于您,陛下這頭是不愿見您,龍顏大怒呢。”
鳳寧聞言臉色都白了幾分,當即明白了事情始末,急道,
“公公,您放我進去吧,我親自與陛下解釋,事情不是那么回事。”
柳海苦笑道,“老奴也想放您進去,可陛下沒開口,擅闖是什么罪名,姑娘不會不知道。”
鳳寧沒法子了,跪在御書房門口請罪。
一刻鐘過去,里面沒有動靜,又是兩刻鐘過去,到了亥時三刻,平日這會兒皇帝都該寢歇了,可裴浚就立在那兒,單手寫行書,神色跟暗夜的深湖似的,沒有半分波瀾。
柳海實則看不下去了,跪下跟他磕頭,
“陛下,鳳姑娘在外頭跪了許久,那么年輕的姑娘,膝蓋跪出毛病可不好,您就見見她,萬一有什么隱情,也省得兩廂生了誤會。”
裴浚沉默片刻,將大狼毫一扔,寒聲道,“讓她進來。”
柳海慌忙朝門口的韓玉使眼色,韓玉掀開布簾,讓鳳寧進去。
鳳寧挪著酸脹的膝蓋,進了御書房,先悄悄瞥他一眼,裴浚坐在案后不知在看什么,眼簾低垂辨不出情緒,鳳寧立即撫裙跪下,解釋道,
“陛下,臣女今日不是刻意要見韓子陵,是他攔住了我的去路。”
柳海這廂早早領著人都退開了,御書房只裴浚與鳳寧二人。
裴浚聞言抬起眸,冷冷凝睇她,“他為何攔你去路?”
“因為”鳳寧突然猶豫了一下,他慣不喜歡她與別的男子牽扯,可惜她偏生攤上了這么一樁腌臜事,鳳寧心中嘆了一氣,無奈坦白,
“因為最初長輩訂婚的信物還在他手里,我想拿回來。”
裴浚臉色徹底變了,像是平暗的湖突然刮起一陣幽戾的風,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鳳寧被他這副臉色給嚇出了汗,“陛下,退婚之時,我的信物還給了我爹爹,我爹爹原是等他與嫡姐成婚,便可順理成章將信物要還與我,可偏生后來發生了那么多事,那韓子陵拿著那枚信物逼我爹爹退親,我